的確良白襯衫是研究所工作的男人常見的打扮,但沒一個人穿得像他這般板正。
他身形修長,襯衫下隱約能看到勁瘦的窄腰,襯衫挽到小臂上方,露出的那節小臂皮膚白皙,又隱隱能看到血管的脈絡和肌肉的紋理,他是清瘦的類型,但不缺肌肉。
雲凝從下看到上,心臟停了一秒鐘。
男人五官英氣,眼眸深邃,眼底深處透著清冷的光澤。他大約是薄涼的性格,容貌雖然優越,臉上卻沒有親近之意,目光在雲凝臉上匆匆一掃,很快收回,似乎並不想與她搭話。
湯鳳玉遲疑片刻,說:“陸淩?”
雲凝立刻想起,這是危明珠要她一定去找的人。
但是雲凝沒能和他說上話,此後他再無回音,雲凝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。
如果危明珠說明陸淩的長相,雲凝應該會再努力多打幾遍電話。
雲凝收起活絡的小心思。
也是她有健康的身體了,居然還有閒心打量男人。
雲凝對康靜嚴肅道:“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,我不想撕破臉,你趕緊把人帶走吧。”
老太太躺在沙發上默默流淚。
雲凝一點兒都不心疼,她能把所有財產都留給雲陽石,對二兒子不管不問,現在還想留在她家,讓湯鳳玉照顧,是不是想得太多了?
這些年就算老太太不管他們家,他們也沒斷過老太太的養老錢,雲陽舒雖然走了,可湯鳳玉也沒想過克扣這筆錢,昨晚還在算每個月給她多少錢合適。
雲陽舒和湯鳳玉做到這份上,已經仁至義儘。
換作雲凝,給這麼多錢她都心疼。
在兄弟姐妹多的家庭裡,偏心是最會讓人寒心的。
康靜說:“你去相親也沒用,你臨時找,能找到什麼好人家?你連份正式工作都沒有,不如趕緊去找份工作,我已經說過了,這房子還是你們的。”
陸淩的目光轉向雲凝,眼中詫異一閃而過。
他沒有理會康靜,提著行李走到湯鳳玉麵前,聲音低沉,“師娘,我才得到消息,來遲了。”
陸淩曾是雲陽舒的徒弟。
他父親是航天二院總部的設計師,家世顯赫。
母親是父親的第一任妻子,剛生下他,父親便鬨出醜聞,有了其他愛人,母親一氣之下帶著他回到梁桉基地。
可惜她命不好,陸淩十歲那年重病離世,他母親與湯鳳玉、雲陽舒兩口子是至交,此後陸淩一直留在雲陽舒家,喊雲陽舒師父,喊湯鳳玉師娘,直到十八歲。
雲凝是沒有這些記憶的,她根本不知道原主和帥哥在一個家共同生活過。
湯鳳玉看到陸淩便想起雲陽舒,雲陽舒很喜歡他,說他有天賦又刻苦,是個踏實的好孩子。
湯鳳玉堅強了一個多月,這一刻卻淚眼婆娑,她擺著手,躲去洗手間。
康靜不太關心陸淩。
在她看來,雲陽舒養彆人家的兒子行為是不可理喻的,又要拿錢,又要付出感情。
結果他長大了,立刻回親生父親那邊,看著就是沒心沒肺的。
康靜隻想和雲凝聊聊房子的問題。
陸淩放下手提包,看向雲凝。
他的目光草草掠過她,對康靜說道:“這是師父分到的福利房,按照11所的規章製度,師娘和她有權繼續留在這裡。”
雲凝:“……”
和她?
她都不配擁有名字?
康靜冷笑,“規章製度是一回事,能不能留下又是一回事,僧多粥少,她們母女倆占著兩室一廳,現在沒人說什麼,幾個月後呢?幾年後呢?能保住嗎?到時候還是得去筒子樓,還得看筒子樓有沒有地方。”
這一家子吵吵鬨鬨,危明珠在對麵早就聽到。
她嘴裡含著牙刷衝過來,要給她鳳姨和壞雲凝加油助威。
剛闖進來,就看到儀表堂堂清風霽月的陸淩,少女多少還有點兒嬌羞,危明珠表達嬌羞的方式是默默地用袖子擦掉牙膏泡沫。
危明珠喊道:“就算給彆人也不給你,黑心鬼!”
觀眾一來,雲凝就忍不住想抹眼淚,“大伯母是想對我好的,我知道的,隻是這些年很少感受到……”
康靜:“……”
又裝!她又裝!!她裝得最討厭了!!
陸淩打斷吵鬨的三人,“這間房,是師父和師娘的,以前是,以後也是。”
康靜冷笑,“你是領導?什麼都聽你的?你都不是我們梁桉基地的人,當初我弟弟把你養大,你剛成年就跟著親爸跑了,這事我可沒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