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雲崢剛剛從書房出來,小廝提醒他記得去夫人房裡,但他轉而一想到今日縣主敲打他的那些話臉色微冷。
他頭一熱便來了蘭香閣。
剛進屋便告知姨娘在沐浴,他環視了一遭坐在了案牘後悠閒等待。
荊窈的案牘很有意思,充斥著各種有趣稀罕的物件兒,自己繡的小雞香囊、草編的蟈蟈、還有幾卷市井中的話本子。
“世子。”怯怯的聲音驀地從一邊傳來,葉雲崢抬頭,便見一襲水紅色的身影慢吞吞地挪了過來。
荊窈臉色微紅,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,這水紅色寢衣是輕薄的罩紗,雪白的皮肉若依弱現的透了出來,胸前更是鼓鼓一團,走路時輕輕晃動。
“窈兒,過來。”葉雲崢溫和的語氣打消了她的緊張。
還沒進府時她就從旁人嘴裡聽得世子年少有為,十七歲被官家欽點為探花郎,而後入翰林,此後下了江南因一樁貪汙案有了實績,如今升到了戶部作侍郎。
不光如此,還生的清雋俊朗,雲巧說總比崔氏把她送給五十歲老頭子來的好。
荊窈不自覺的想起今日斥責她的那位大人,穩重剛峻,比世子氣勢強多了,雖也生的極為俊朗,但看著就不好接近。
葉雲崢把她抱進懷裡,她身子軟,又小,他很喜歡就這麼抱著她看書或者寫字。
賀清妧性子強勢端莊,被家裡嬌寵長大,二人雖是青梅竹馬,舉案齊眉,可近來因為子嗣一事他在那兒時常喘不過氣。
更遑論賀家對他素來是高高在上的姿態。
伯府已經三代沒有出過有出息的兒郎了,他是近幾十年來唯一一個。
伯府即便有爵位在身,也是漸漸沒落,比不得賀家,賀老太爺配享太廟,賀家夫人又是縣主,而如今的賀家家主又是官拜一品的首輔。
葉雲崢父母雙亡,叔父母又是不能給他鋪路的人,因為與賀家的親事,他才有進入賀家私塾的機會,有今日的一切。
所以他要看賀家所以人的眼色。
荊窈打了個哈欠,葉雲崢就起身吹了燈,她知道世子要做那事兒了。
翌日,世子照舊是天不亮就起來就要上朝離開,荊窈謹記自己的職責,眼睛都睜不開的起身伺候世子更衣。
窗外候著的凝香掐著時辰回了暮雲齋稟報,半響後,屋裡傳出劈裡啪啦摔東西的聲音。
賀清妧悲哀不已,難道自己往後一生都要與那妾室共侍一夫了嗎?
旁邊的鄭媽媽心疼的趕緊抱著她:“我的主子,莫要傷害自己。”
“媽媽,我後悔了,早知我就不該聽信母親的話給官人納妾。”
她與葉雲崢感情隻能算是相敬如賓,她出身好,做不來狐媚討好丈夫的做派,可她也向往被丈夫疼愛,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婚姻。
母親勸她婚姻到最後都那樣。
可她根本忍不了與旁的女子一同侍夫。
“我要回府去,我要見母親。”賀清妧委屈道。
說來稀罕,這淩雲伯府與賀府一同在這竹清巷中,兩座大宅毗鄰而建,相隔不遠,賀清妧是縣主的眼珠子,為著女兒能經常回家,便與伯府商議開個小門,方便女兒回家。
淩雲伯自然說不了什麼,畢竟縣主出身鹹安郡王府,那可是先帝唯一冊封的異性郡王。
這也是顧氏拿她沒辦法的原因,一個背景雄厚的母族比什麼都強。
賀清妧回了賀府,低著頭恍惚的往前走。
“阿妧?”疑惑低沉的嗓音叫賀清妧抬起了頭。
“哥哥。”她冷不丁回神,見著來人,委屈更甚,恨不得立刻大吐苦水,“你沒去衙署嗎?”
賀安廷頷首:“嗯。”
當今官家勤政愛民,素有賢德風範,前幾日以微服私訪的名義出了一趟宮,後來他才知道,官家不知被哪個臣子誆騙到了勾欄瓦舍,還與一煙花女子瞧對了眼。
官家也知此事不光彩,便瞞了許久,隻是私下出宮會麵,誰知與那女子是日漸情濃,二人不知天地為何物。
今日給眾朝臣一個跌破大眼的決定,他要立那女子為後。
此言一出,文官集團猶如被點了衣袍,反對指責的折子如雪花一般淹沒了官家,文德殿上差點就上演了血濺當場。
那些老頭子都是“修煉了百年”的精怪,渾身都是心眼子,一時間纏的官家舉步維艱。
賀安廷自然也覺荒唐,那般輕浮狐媚的貨色也能與官家攀扯,想到此他臉色變差了很多。
賀清妧渾然不覺,開始告起了狀。
“哥哥不知,那狐媚子勾的崢郎日日都歇在她屋裡,崢郎以前從來不是這樣的,自她來了,竟也學著那些個寵妾滅妻的,不把我放在眼裡。”
“成日裡張揚不說,還對我不敬,我瞧我這少夫人讓與她做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