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府
正堂之上賀安廷高居正位,葉雲崢與賀清綰分坐兩側,身邊擺著茶水,賀清綰還在“抹”著淚,嘟著嘴瞪荊窈。
荊窈站在葉雲崢身側,腦袋再次如鵪鶉一般低到了胸前。
低頭倒不是因為她心虛,而是她習慣了低頭,更有些無顏以對,那竟是賀安廷。
她萬沒想到二人竟是以這樣的情況碰麵的。
想到昨日的丟人事件荊窈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,幸好他不知道自己是“誰”。
賀安廷指節敲擊著大腿,神色莫名。
“大哥,我想此事應該是誤會一場。”葉雲崢放緩了語氣,“荊姨娘素來性子溫軟,想來是與四姑娘有什麼誤會。”
賀清綰聽他維護荊窈,沒好氣:“能有什麼誤會,我與她說話,她不行禮也不理我,好個目中無人,我氣不過就去攔住她,結果她竟推我。”
荊窈又開始臉紅了,這次是氣的。
“明明……明明是你先動手戳我腦袋的。”她話語小小,跟貓兒喵似的。
“我就是戳了戳你,那又如何?你就那般金貴碰不得?我看是二姐姐太縱著你了,竟敢如此顛倒黑白。”賀清綰嘟囔。
賀安廷被吵得頭疼,更因她的身份和昨日之事臉色跟浸了霜寒一般:“雲崢,那是你的妾,你自發落罷,我不好插手。”
“隻是,有些話我不得不說,你如今仕途正好,朝中盯著你的人比你想的多,私宅之事我不便說什麼,隻是若是被那輕浮狐媚的貨色勾得敗壞了私德,我倒是懷疑,把你放在這個位置到底對不對了。”
這番話叫荊窈與葉雲崢同時白了臉。
打一棒子給個棗,賀安廷話頭一轉:“我稀才,是不忍你埋沒,未免多嘴了兩句,私宅之事,我相信你會處理好。”
荊窈雖笨,但是她能聽懂好賴話,賀安廷嘴裡的輕浮狐媚、不安分說的不就是她嗎?
雖然從小到底聽過不少這種話,但是荊窈還是騰的一下紅了臉,渾身發麻宛如置於冰窖。
雲巧瞪大了眼睛,氣不過要為她爭辯,被荊窈死死地拉住了手。
委屈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,她美眸浮起了水意,荊窈沒忍住,淚珠啪嗒一下掉了下來。
她自入府以來,一直都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,她就想老老實實的,縮在蘭香閣裡混吃等死,反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,攢些銀錢給給母親治病才是首要的。
雖然都說她的寵愛都快越過賀氏了,她可心裡再明白不過,她就是個妾,哪敢爭什麼寵愛不寵愛,以後世子的妾會有很多個,夫人隻有一個,她還沒蠢到敢與賀氏搶男人呢。
可為什麼所有人都說他勾引世子,荊窈委屈不已,明明不是她的錯。
那淚珠跟斷了線似的,啪嗒啪嗒的掉落。
賀安廷注意到了她在哭,擰著手,臉蛋憋的通紅,甚至還有點發紫,眼淚掉個不停,大約是憋的太厲害了,還忍不住一噎一噎的。
還怪委屈的,賀安廷不合時宜的想,她看起來像快喘不過氣來了。
葉雲崢忍不住握緊了手,扯了扯嘴角:“大哥說的是。”
“散了罷。”賀安廷突然心情變差了,沒什麼耐心地揮了揮手。
葉雲崢起身告了禮,回身拉著荊窈離開了。
賀安廷看著那女子抹了抹臉,一聲不吭的跟在葉雲崢後頭走了。
他餘光撇見賀清綰的神情,啪地拍在了桌子上。
賀清綰正得意呢,想著今日可要去給二姐姐說她的得意戰績,忽然被嚇了一跳,心有餘悸:“哥……哥哥,怎麼了?”
“你方才所言,有沒有胡說。”他冷冷睨她。
賀清綰神情很明顯心虛了一瞬,賀安廷是誰,浸淫官場多年的老狐狸,安能看不透自己妹妹。
“沒有,我怎麼會胡說呢?她就是推我了啊,哥哥難道沒有看到麼?”
賀安廷為人剛直,規矩甚嚴,與已故的父親性子頗像,兩個妹妹都是被縣主嬌寵大的,蠻橫嬌縱已是常事。
“你先動手還是她先動的?”賀安廷平靜的眸子壓的賀清綰頭皮發麻,她心裡咯噔了一下,“我……”
“若是說謊,手板二十。”
賀清綰被嚇到了:“我……我就戳了一下她,也沒想到她脾氣這麼差。”她越說聲音越小。
賀安廷臉色已經冷的能凍死人了:“還有?”
“還有……就說了她幾句。”
賀安廷指節敲擊桌案:“說什麼了?”
“還能說什麼,無非是警告了幾句,哥哥,你胳膊肘往外拐什麼,我又沒說錯,她那般狐媚子,就是該好好挫挫她的銳氣。”
賀安廷冷睨:“輪得到你去說,傳出去,我們賀家摻和葉家事,兩家都不要臉麵了麼?”
賀清綰被訓得一聲不敢吭,但心裡委屈的不行,想著非要給母親去告狀。
葉雲崢拉著荊窈回了府,荊窈臉色蒼白,腦子裡亂七八糟的,她想要解釋清楚的:“世子,我沒有推……”
話還沒說出口,賀氏身邊的鄭媽媽就給攔住了二人:“爺,少夫人請您與荊姨娘過去一趟。”
賀氏早就知曉了此事,她正愁沒機會找荊窈的茬兒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