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昭本以為裴淵一定會率先進攻搶奪先機,但事實上,裴淵比她想象中要沉得住氣的多。
甬道內的那些怪物們陸續衝著裴淵發出了充滿了威脅的低吼,顯然它們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和樓上那頭玄武獸一樣,是為了鎮守什麼東西。
裴淵始終麵無表情,一步步朝著甬道深處走了進去,身姿筆挺,步伐從容。
位於左前方的那隻怪物率先發動了進攻,頃刻間就閃擊至了裴淵麵前。玉昭的呼吸一滯,心臟在瞬間懸至了嗓子眼,卻見銀光一閃,裴淵手起刀落,精準無誤地割斷了怪物的咽喉。
一股黏膩又冰冷的濃綠色血液瞬間從怪物的斷頸中噴了出來,同時還散發出了一陣如同濃硫酸似的毒氣。裴淵旋身躲避的同時高抬起了左腿,如同螳螂一般迅猛地踢彈出了修長的小腿,一腳就將側麵來襲的怪物踹飛了出去,讓其狠狠撞擊在了堅硬的牆壁上。
玉昭震驚地瞪大了雙眼,再一次地認清了一樁危險的現實:裴淵此人,相當凶悍!
越來越多的怪物朝著裴淵衝殺了過來,皆是偉岸磅礴氣勢如山,與之相比起來,裴淵的身形竟顯得有些嬌小了,但裴淵的身法卻相當迅捷靈活,閃電般在怪物的包圍圈中左突右衝,輾轉連擊,刀刀見血。
他那身炫目的紅衣金甲在幽深的空間中也極其好認,旋身揮刀之際,朱紅色衣袂與墨黑色長發齊齊飛舞,看起來相當飄逸,卻又十足狠厲,如同一團熊熊烈火,所過之處寸草不生。
每往前突殺一段距離,他的身後就會多出幾具怪物的殘屍,最不堪入目的一具直接被腰斬成了兩半,濃綠色的血液和烏黑的內臟流了滿地。
玉昭目瞪口呆地觀看了一會兒戰況,畏懼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,轉頭看向了身後兩人,顫聲詢問:“是我眼花了,還是他真的一直在用左手拿刀?”
紅纓麵色上的憂慮和震撼一點兒都不比玉昭少:“回公主,他確實一直用左手刀。”
玉昭:“……”玉曦你真是好狠的心,竟然讓我單槍匹馬地來對付裴淵這尊殺神,我有那麼牛X嗎?我有嗎我有嗎?裴淵想殺我簡直是易如反掌好麼!
玉昭滿心絕望,感覺自己命不久矣了,忽然間,她又想到了什麼,立即用手摸入了懷中,攥緊了那隻裝有合歡蠱的朱紅色小瓷瓶,如同攥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。
如果裴淵始終不服王化,鐵了心地要以下犯上謀朝篡位,那她也隻能不擇手段劍走偏鋒了。
伴隨著最後一隻怪物的屍身倒地,通往石室的道路再無阻礙。裴淵立於甬道儘頭,用力甩了一下手中長刀,將殘留在刀刃上的墨綠色膿血甩了下去,在黑亮光滑的金磚上留下了一長串血汙。
玉昭三人卻始終不敢從樓梯裡出來,身體緊貼著牆壁,瑟瑟發抖地朝著甬道內觀望。
裴淵無奈,回首看向三人,冷聲道:“還不過來?”
玉昭顫顫巍巍地伸出了右手,用白皙纖長的食指指向了甬道右側的中部位置:“那個、裴將軍,那裡還有一隻怪物沒死透,能勞煩您再去補一刀麼?”
林子衿和紅纓皆連點了點頭,都非常讚同公主的提議。
裴淵:“……”一群廢物。
玉昭所指的那個位置確實還有隻活物,雖然那隻怪物的半邊肩膀連帶著手臂一起被裴淵的刀削掉了,卻依舊苟延殘喘著,不斷地翻滾著殘缺的身體,巨大的鱷魚尾不停掃來甩去,如同一條在案板上垂死掙紮的魚。
裴淵長歎口氣,又走了回去,一刀刺入了那隻怪物的咽喉,徹底將其送上了西天。
玉昭三人這才敢從樓梯裡麵走出來。
幽長的甬道中遍布怪物的殘肢斷臂,玉昭越看越膽戰心驚,因為她把自己代入了怪物……裴淵對她的敵意和殺意,怕是不比對這些怪物的輕,終有一天,他會不會也會將她大卸八塊?
緊接著,玉昭內心再度悲憤了起來:玉曦,我把你當好姐妹,你卻把我當殺父仇人,把我這隻小羊羔往虎口裡送!
黑亮的金磚上流遍了怪物的粘稠毒血,滋滋冒著白煙,三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前行,免得毒血腐蝕了鞋襪和雙腳。
一路走來可謂是如履薄冰。
抵達石室門前時,玉昭光潔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,半是被累的,半是被嚇的。
石室的兩扇石門有通天高,分立在大門兩側的那兩尊看門石獸亦是頂天立地的高大,四人立於門前,渺小若螻蟻。
也正因離得近了,林子衿才得以仔細地觀察起了這兩尊看門獸:“鎮墓獸常是人麵獸身,這兩尊石像則是獸麵人身,鷹眼豹嘴,背後還生著碩大的雙翅,感覺像是認主的石獸。”
玉昭:“都已經是石頭了,還能認主?”
林子衿:“我也是剛想起來,青雲宗史誌上記載過,聖祖虞昭曾在雲遊四方的途中馴服過一支石獸族,此族群彆的本事沒有,看家看門的本領最強。”
林子衿又指向了麵前的石門,胸有成竹地說道:“就好比咱們麵前的這扇門吧,除非是將這兩尊石獸親手安置在此地的人來到,不然誰都彆想把這兩扇門打開,哪怕是盤古拎著它的斧頭來了都彆想把門劈開。”
玉昭:“……”媽呀,真高級,還是人臉識彆技術呢。
紅纓冷冷地看了林子衿一眼:“曆經千辛萬苦才來至此地,門卻打不開,你到底在瞎驕傲什麼?”
林子衿:“……”慚愧,汗顏!
裴淵實在不甘心止步於此,不死心地問:“刀也劈不開?”
林子衿雙手攏袖:“你可以試試,但我覺得你的刀不會比盤古的斧頭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