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軍隻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,沒接話。
“走了!”
陸遠山把煙袋往腰後一彆,嗓門亮了些,
“雪再下大,山路該凍瓷實了!”
他頭也不回地招呼著身後幾人,那幾個年輕人趕緊跟上,一行人踩著積雪往山上走,身影很快鑽進了林子深處,隻剩下踩雪的咯吱聲漸漸遠了。
陳軍望著那片晃動的樹影,眉頭擰了擰。
陸遠山那眼神、那話裡的試探,還有“陸山貓”這名號,都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江湖氣。
他咂摸了兩下,心裡盤算著:等回頭,得問問乾爺這號人物。
半個鐘頭後,陳軍收拾好東西,牽著馬下了坡。
林子裡,陸遠山一行人已走出老遠,身後有人忍不住開口:
“貓爺,那小子瞧著也沒什麼特彆的,您方才是不是太過客氣了?”
陸遠山腳下沒停,嘴角卻勾了勾,聲音裡帶著點深不可測的意味:
“那爺們可不一般。你們聞不出來!他身上那股子氣,是常年在老林子裡滾過的,絕不是嫩雛兒。”
說著,他不由自主地回頭,往鎮子的方向望了一眼,眼神裡帶著幾分掂量。
“他?”
另一個年輕些的嗤了聲,滿臉不信,
“看那樣子也就十七八,毛都沒長齊,還敢鑽老林子?”
“嗬,他不光敢。”
陸遠山摸出煙袋,在掌心磕了磕,語氣陡然沉了沉,
“真要是在林子裡撞上,就我這點本事,怕是討不到好。”
這話一出,身後幾人都愣住了。
陸遠山慢悠悠地裝著煙絲,又補了句,語氣篤定:
“這爺們家裡,指定有高人調教過。”
煙袋鍋子在火石上擦了兩下,火星在林子裡亮了亮,映著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凝重。
“二爺,那小子真有您說的這麼邪乎?”
一直沒作聲的那個女人終於忍不住開口,語氣裡帶著幾分將信將疑。
“那還有假?”
陸遠山猛吸兩口煙,煙袋鍋子“吧嗒吧嗒”響著,火星在林子裡明明滅滅,
“一照麵,他就把咱們底細瞧透了。你們再想想,他年紀輕輕,可主動問過咱們一句閒話?”
他頓了頓,煙杆在掌心敲了敲煙灰,又續上一口:
“我點破他懷裡揣著好東西時,你們瞧見他慌神沒有?半分都沒有!這說明啥?”
“吧嗒,吧嗒!”
煙袋聲在寂靜的林子裡格外清晰。
“這說明啊,”
陸遠山把煙袋從嘴邊拿開,眼神沉了沉,
“那爺們壓根沒把咱們放在眼裡,不值當讓他費心當盤菜!”
他往地上吐了口煙渣,接著道:
“不光身上有藥香,還有股子槍油味,藏得再淡也瞞不過我的鼻子。最要緊的是——”
他話鋒一轉,語氣裡多了幾分凝重,
“那小子身上,帶著股‘虎崽子‘的烈氣,看著蔫兒,骨子裡野著呢,不好惹。”
虎崽子遇到我這老貓也算有意思!
這句話陸遠山沒說出來,而是在心頭默念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