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軍心裡明了,一絲甜意悄然漫上心頭,可眼下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。
狼群如潮水般湧至穀口,灰撲撲的普通野狼裡,幾頭毛色如墨的黑狼格外紮眼。
它們不像其他狼那樣急於撲咬,隻弓著脊背,狼眼死死鎖著大馬猴,那眼神裡滿是冷冽的算計,如潛伏的獵手般蓄勢待發。
雄猴穩穩立在穀口邊緣,粗壯的樹枝在它手裡活脫脫成了一柄重武器。
每當有野狼齜著獠牙向上躥躍,它便掄圓了胳膊猛砸下去,動作又快又狠。
有時是迎頭一擊,樹枝砸在狼頭上發出沉悶的“咚”聲,野狼瞬間哀嚎著摔回狼群;
有時是橫揮一掃,直接將撲到半空的狼拍得像斷線風箏,落地時骨頭碎裂的脆響隱約可聞。
那模樣哪裡是驅趕,分明是在打一場毫無懸念的“狩獵”,比打棒球更迅猛,比砸地鼠更狠戾。
血腥氣隨著狼的慘叫漸漸彌漫開來,可雄猴的怒吼聲卻越來越響,像驚雷般壓過了所有狼嚎,震得人耳膜發顫。
“一眼準”攥著拳頭緊盯著戰局,目光在狼群裡來回掃視,額角已經滲出了汗。
他猛地轉頭看向陳俊,聲音裡滿是焦灼:
“這樣撐不住!必須找到頭狼!這大馬猴再凶,也架不住狼越聚越多,等它撐不住了還能躥上樹,咱們怎麼辦?!就算是再粗的樹,也經不住這群狼啃咬,用不了多久就得被它們咬斷!”
陳軍其實也一直在焦急的尋找著狼王,可始終不見它現身。
伸手摸向後腰的子彈,已經不到一百發,心頭焦急之時,卻又有了主意。
“你槍法咋樣?”
陳軍的目光越過“一眼準”,直直落在林燊身上。
“五十米內,沒問題!”
林燊抬眼迎上他的視線,語氣乾脆,沒有半分含糊。
“好。”
陳軍頷首,當即作了決定,
“我把槍給你。你先彆露頭,找地方藏好,然後找射擊的地方,我下去,試試能不能把那狼王引出來。”
“不行!”
林燊幾乎是立刻出聲反對,眉頭擰得緊緊的。
“對,你想乾啥?!這也太冒險了!”
一旁的“一眼準”也急忙開口,語氣裡滿是焦急,連連擺手勸阻。
陳軍看著兩人眼底真切的擔憂,心頭像是被溫水浸過,悄悄泛起暖意。
他緩了緩語氣,重點向林燊解釋:
“你們想多了,我不是硬闖。我隻是下去跟大馬猴彙合,故意裝出子彈打空的樣子。”
見林燊眼神鬆動,最終鄭重地點了頭,吐出一個“好”字,陳軍才又轉向“一眼準”:
“你在這兒幫她盯著,我下去跟‘老穩當’他們知會一聲。”
果然,當陳軍手中的槍徹底沒了動靜,溪穀外那頭毛色黑得發亮的狼王,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。
它脖頸微抬,血色的眸子死死鎖定著陳軍消失的方向,尖削的耳朵像雷達般不斷前後聳動,仔細捕捉著穀內的每一絲聲響。
但它始終沒有踏入溪穀半步,就那樣穩穩地立在原地,冰冷的目光掃過混戰的狼群,對同類的死傷沒有半分憐憫,仿佛那些倒下的狼,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塵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