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傾凰冷笑。柳氏果然心虛了。繡房賬冊失蹤,銀硝來源將露,她們必已嗅到風雨欲來。可她們不會想到,真正的殺招不在府內,而在三日後戶部大堂。
她解下外袍交給阿菱,取出袖中銅符與紙箋,放入妝匣底層暗格。關匣時,指尖略頓。
這枚銅符,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真正握在手中的權力憑證。不再是孤身搏殺,也不是單打獨鬥,而是踏入一張更大的網——危險,卻也意味著機會。
她抬頭看向銅鏡。鏡中女子眉目清冷,眼神銳利如刃。前世她是戰場統帥,死於親弟匕首之下;今生她步步為營,誓要讓所有背叛者血債血償。
而夜宸淵……不過是她通往終點的一座橋。橋可載人過河,也可隨時拆毀。
次日清晨,天光未亮。
她起身梳洗,命阿菱備好騎裝。今日要去城西藥鋪舊址附近走一趟,名義上是尋一味安神草藥,實則查證蘇挽月近日行蹤。夜宸淵雖答應調查,但她從不依賴他人查證之事。
臨出門前,她取出太子所贈玉簪,插入發髻。此舉非為示寵,而是宣告——她已有靠山,不容輕侮。
轎子剛出府門,便見一輛灰篷驢車自街角駛來,車輪壓過積水,濺起泥點。
車上小僮抬頭,朝她方向眨了眨眼。
她微微頷首。
驢車繼續前行,轉入窄巷。
她放下簾幕,聲音平靜:“去城西,繞道生藥鋪舊址。”
阿菱低聲應是。
轎子前行,穿過晨霧彌漫的長街。遠處鐘鼓樓傳來五更鼓聲,悠遠而沉重。
她閉目養神,手指輕輕敲擊膝上布囊——裡麵藏著昨夜謄抄的藥材出入記錄副本。這份賬目,將是三日後掀翻雲錚的第一把火。
轎外人聲漸起,市集開張。叫賣聲、孩童嬉鬨聲、鐵匠鋪叮當聲交織成一片。
她忽然睜眼。
手指停在半空。
片刻後,她低聲道:“回頭看看,那輛驢車,是否還跟著。”
阿菱掀簾一瞥,皺眉:“不見了。”
她不語,隻將布囊抱得更緊了些。
轎子繼續前行,轉入一條僻靜小巷。巷尾有棵老槐樹,樹皮皸裂,枝乾扭曲。一隻烏鴉撲翅飛起,掠過屋頂。
她盯著那棵樹,忽然道:“停轎。”
轎夫止步。
她掀簾而出,站在巷中,目光掃過四周牆麵與地麵。片刻後,她蹲下身,撥開落葉,指尖觸到一塊鬆動的青磚。
磚下,壓著一片折疊的油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