婢女臉色發白,捧著玉鐲退下。
傍晚,阿菱低聲回報:“春桃今早偷偷燒了一張字條,我瞧見殘角上有‘寧王’二字。蘇姑娘一整天都沒出房門,連午飯都是在內室用的。”
雲傾凰冷笑。
她知道,那八個字,已在蘇挽月心頭紮下一根刺。她不怕查舊賬,隻怕查的人,是那個曾被她踩在腳下的姐姐。
而她更清楚,雲錚的退讓隻是權宜之計。此人自私貪權,一旦察覺她並無真正靠山,打壓必將變本加厲。所以,她不能隻靠寧王之名震懾,必須讓這份“庇護”顯得真實、持續、不容置疑。
第三日清晨,她命阿菱將兵書重新擺放,一本打開在《陰符經》的“觀天之道,執天之行”一句,另兩本則疊放於藥瓶旁,形成一種日常研讀的姿態。她自己則每日固定在書房停留兩個時辰,或抄錄兵法,或默寫陣圖,筆跡工整,毫不避人。
府中仆役漸漸議論:“大小姐這幾日,像是變了個人。”
“可不是?以前誰見她碰過軍策?現在倒好,連夢話都說‘左翼包抄’。”
“你懂什麼?寧王送書,哪是隨便送的?分明是看重她。”
這些話,終有一日傳到了雲錚耳中。
他召來管家問話,聲音低沉:“寧王府……最近可還有人來?”
“回老爺,尚未再來,但……府裡都在傳,說大小姐與寧王有密約,專查北境舊事。”
雲錚沉默良久,揮手讓他退下。
當晚,他獨自在書房坐至三更,手中捏著一份三年前破鋒營陣亡名錄的副本,指尖反複摩挲一個被朱筆圈出的名字——許柔箏。
那是蘇挽月前世的名字。
也是頂替雲傾凰軍功的人。
他眼神變幻,最終將名錄鎖入暗格,低聲自語:“若她真與寧王聯手……此事恐難善了。”
而西院之中,雲傾凰正對著燭火,將一張新寫的密信投入火盆。火焰吞沒紙頁,映得她眸光幽深。
阿菱輕聲問:“小姐,接下來怎麼辦?”
“等。”她答,“等他們自己亂起來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主院方向燈火已熄,唯有東側偏房還亮著一盞孤燈——那是蘇挽月的屋子。
她盯著那點光,許久未動。
風從窗外灌入,吹動案上兵書頁角,嘩啦一聲翻過一頁,正停在《六韜·龍韜》的“將威”篇。
上麵寫著:“刑罰必信,令乃貫徹;賞罰明,則士爭先。”
她伸手撫平紙頁,指尖緩緩劃過“賞罰明”三字。
這時,院外傳來輕微響動。
一名粗使婆子匆匆跑來,手裡攥著一封信:“大小姐!城南生藥鋪的老掌櫃托人捎話,說……說那批‘雪參’已經到貨,問您要不要親自去看?”
雲傾凰轉過身,目光落在婆子手中信封上。
信封口未封,露出一角淡黃色紙頁,像是夾著什麼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