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雪梅的家比想象中的更小更簡陋。
三間土胚房,牆麵糊著發黃的舊報紙,屋頂幾處還墊著塑料布雨。
但屋裡收拾得乾淨整潔,泥土地麵掃得不見一根草屑,不多的幾件舊家具擦得發亮。
“快進來,炕上坐!凍壞了吧?”王雪梅麻利得生起火,屋裡漸漸有了暖意,“你彆擔心,我丈夫在縣裡工作,平時就我在家,你安心住下。”
沈知微小心地將布包放在炕頭乾燥處,這才鬆了口氣。
她鄭重道,“王姐,今天真的多謝您。不僅幫我解圍,還收留我。”
王雪梅笑了笑,“沒什麼,我也是知青出身,最看不慣欺負人的事,孫村長那邊...他思想守舊,你彆往心裡去。”
傍晚時分,雨越下越大。
王雪梅正在做飯,外麵突然傳來喧嘩聲。
幾個村民冒雨來到門前,麵帶憂色,“王副村長,聽說咱村來了個要離婚的女人?這會不會帶來晦氣啊?”
“是啊,孫癩子說她在城裡勾引軍官,被趕出來的...”
王雪梅臉色一沉,走到門前揚聲道,“鄉親們,不要聽信謠,!沈知微同誌是來辦理合法手續的,受法律保護,孫癩子整天遊手好閒,他的話能信嗎?”
村民們麵麵相覷,似乎被說服了一些,但仍有人嘀咕,“可是孫癩子說...”
“他說什麼就是什麼?”王雪梅語氣嚴厲起來,“我是公社副村長,我可以明確告訴大家,沈同誌的手續完全合法,再說,離婚是公民權利,新社會了,還搞封建迷信那一套?”
村民們這才訕訕散去。
回到屋內,王雪梅歎了口氣,“農村就是這樣,一點小事就能傳得風風雨雨。”
“王姐,謝謝您為我說話。”
“沒什麼,這是我應該做的。”王雪梅擺擺手,隨即壓低聲音,“其實,我早就想找機會整頓一下孫家父子的作風了。這次正好是個契機。”
趁著王雪梅去做飯的功夫,沈知微悄悄取出靈泉水,喝了一小口。頓時感覺連日的疲憊消散大半,思維也清晰起來。
她想起顧硯舟留下的聯係方式,便向王雪梅詢問,“王姐,公社有電話嗎?我想給城裡打個電話。”
王雪梅點頭,“有一部,在辦公室。不過這麼大的雨,現在去不了,明天一早我帶你去。”
她笑笑坐下,這才有時間打量這間小屋。
牆上除了幾張泛黃的學習海報,最顯眼的是用圖釘固定著許多小紙條,上麵用鉛筆寫著歪歪扭扭的字。
“李嬸家缺三斤糧票”“張叔家屋頂漏雨待修”“村頭二妞上學學費還差兩塊五。”
全是村民們零零碎碎,卻迫在眉睫的訴求。
“王副村長,您這…”沈知微看著那些紙條,忍不住問。
“沒辦法,村裡大大小小的事,總得有人管,娃娃上學鄰裡糾紛,申請化肥修水渠。”她頓了頓,“村長心思不在這上頭,整天就想著怎麼撈好處。”
“怎麼把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弄進公社去,這些跑斷腿磨破嘴的事,隻能我多操心了。”
她的話匣子一打開,帶著積攢已久的無奈,“咱們村離公社遠,路又不好,鄉親們辦事難。”
“你看這雨下的,村口那座石橋都成危橋了,村長也是不管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院外就傳來急促的拍門聲。
“王副村長!開門開門!我家娃肚子疼得打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