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抿了一小口,確實驅散了些許寒意。
“你也喝點。”她把水壺遞回去。
顧硯舟接過來,仰頭灌了一大口,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,他放下水壺,看著她微紅的唇瓣和發抖的身體,眼神沉黯。
“你的外套也濕了,要不要脫下來不然會感冒的。”他的聲音帶著猶豫,但手指在碰到她外套紐扣時,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僵硬。
沈知微微微顫抖,自己褪下了濕重的外衣,裡麵單薄的襯衫也半濕,緊貼身體。
幾乎沒有猶豫。
他起身,緊挨著她坐下,伸出結實的手臂將她整個人緊緊地攬進自己懷裡。
“失溫很危險,必須保持體溫。”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廓響起,帶著點緊繃。
沈知微身體倏地僵住,臉頰被迫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,她下意識地想掙開,卻被他手臂更用力地圈緊。
“對不起,但我不了個放開你”他啞聲命令,呼吸拂過她的發頂,“特殊情況。”
沈知微不動了。他的體溫確實很高,像一個小火爐,驅散了她周身的寒冷。
冰冷的四肢漸漸回暖,甚至開始發燙。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,混雜著羞澀和悸動
她安靜地靠在他懷裡,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和外麵依舊喧囂的風雨聲。
時間在寂靜和彼此的體溫交換中緩緩流淌。
最初的僵硬和尷尬慢慢褪去,一種微妙而粘稠的氛圍在空氣中蔓延。
“冷嗎?”他低聲問,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發頂。
“不冷了。”她的聲音細若蚊蚋。
又一陣沉默後,顧硯舟忽然開口,聲音低沉而平靜,“我小時候比這更狼狽的時候都有。”
沈知微微微一動,仰頭看他。
光線太暗,她隻能看到他下頜硬朗的線條。
“十三歲第一次被老爺子扔進偵察連拉練,在西南叢林裡迷路,暴雨,毒蟲,整整三天,靠吃野果和生魚撐過來的。”他語氣平淡,好像在說彆人的事,“那時候覺得,世上最難受也就這樣了。”
沈知微的心輕輕揪了一下,她難以想象那是怎樣的場景。
“後來經曆多了,生死邊緣也走過幾遭。”他頓了頓,聲音裡染上一絲聽不出的情緒,“以前覺得沒什麼,任務而已,但現在。”
他低下頭,眼眸在黑暗中如灼熱的星辰,“尤其是在遇到你之後,我開始後怕,怕哪次任務真的回不來。”
“怕再也見不到你。”
沈知微的心猛地一顫。
她鼻尖一酸,被他話語中那份沉重的,沉默了幾秒,輕聲回應,“我有時候,也覺得像一場夢,怕醒了就什麼都沒了。”
因為死過,所以害怕。
沈知微感覺到攬著她的手臂瞬間收得更緊。
“直到遇到你,”她繼續輕聲說,“才覺得腳踩在了地上。”
他低下頭,滾燙的呼吸緩緩逼近,“轟隆”
窗外。
一道閃電撕裂天幕。
“啊!”
沈知微被這近在咫尺的巨響嚇得魂飛魄散,一頭紮進顧硯舟的懷裡,雙手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身。
整個身體都在發抖。
顧硯舟幾乎是用儘全力將她緊緊箍在懷中,寬厚的手掌護住她的身子,“彆怕。我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