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舷的藤蔓忽然簌簌作響,紫花串裡滾出顆圓胖的紅豆,正落在年輕人攤開的掌心裡。他低頭去看,豆身竟沁著層薄汗似的濕意,恍惚間像是誰剛從懷裡掏出來的。
“後生仔,這船要靠岸咯。”老舵手拄著木槳笑,皺紋裡盛著晨光,“我跑這趟水路五十年,頭回見鳳凰花謝了又開的。”年輕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,船尾的花叢裡果然抽出新芽,嫩紅的花苞正對著碼頭的方向,像群踮腳張望的孩童。
穿藍布衫的婦人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,手裡的信紙已經寫滿字,墨跡洇在紙邊,暈成朵模糊的花。“你外公當年的信,總在結尾畫隻鴿子。”她指尖點過紙麵,“後來我才知道,他是怕我認不出他的字。”年輕人忽然想起母親書房裡那個鐵盒,裡麵的信紙上果然有歪歪扭扭的鴿影,翅膀上總沾著點紅豆色的墨漬。
小沙彌抱著畫本追過來,最後一頁的碼頭邊多了個穿校服的小姑娘,正踮腳往郵筒裡塞糖紙。“這是你媽媽。”小沙彌指著畫,缺牙的縫隙漏出風來,“師父說,她總把想對爸爸說的話,都包在糖紙裡。”年輕人喉頭發緊,他記事起母親總在兜裡揣著糖,剝開時總念叨“你外公最會找甜的吃”。
阿婆的銅鍋還在冒熱氣,這次裡麵浮著整顆的紅豆,滾在銀耳羹裡像團小小的火。“第三十次糖水熬好了。”阿婆舀起一勺,銅勺碰到鍋沿當啷響,“當年你外公說這話時,鳳凰花正落滿他肩頭呢。”年輕人接過瓷碗,舌尖觸到甜味的瞬間,忽然想起外婆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:“等你嘗到最甜的那口,就知道他回來了。”
掛鐘的滴答聲混著碼頭的喧囂漫進來,年輕人腕間的紅繩突然繃緊,順著藤蔓往岸上跑。他跟著那抹紅影往前追,跑過堆著樟木箱的甲板時,聽見箱底傳來細碎的響動,像是有紅豆在裡麵跳。
碼頭上的燈籠還亮著,紅綢被海風掀起,露出裡麵裹著的舊照片。穿中山裝的男人正彎腰係鞋帶,身旁的婦人舉著紅豆手鏈,陽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,鍍出層金邊。年輕人忽然發現,照片裡男人的袖口露出半截布條,繡著的三顆紅豆,正和他掌心那顆嚴絲合縫。
“阿爸!”
不知是誰的聲音撞在浪尖上,驚得白鴿群再次飛起。年輕人望著碼頭儘頭那對相攜的身影,忽然看清男人工裝口袋裡露出的半截鋼筆,筆帽上的刻痕,和母親視頻裡展示的一模一樣。
紅繩終於在郵筒旁停下,纏上了那個穿工裝的手腕。年輕人低頭看自己腕間的表鏈,父親留下的舊表正好指向七點,秒針跳動的聲音裡,混進了銅鈴的輕響,像在數著:一步,兩步,三步……
海麵上的紙船還在漂,最前麵那隻已經靠岸,畫著兩顆紅豆的紙麵被浪打濕,暈開的紅墨漫過船沿邊上。
喜歡破產後,我成了頂流明星請大家收藏:()破產後,我成了頂流明星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