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盼娣跟玉香嫁人,大房春豔和二房玉鳳的婚事,也緊鑼密鼓地提上了日程。有了前頭幾個哥哥姐姐的親事做榜樣,又有林家日益好轉的家境做底氣,來說媒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。
小劉氏給春豔相看的是鄰村上箬村的一戶李姓人家。李家是上箬村的坐地戶,家境殷實,主要以種桑養蠶、繅絲為生。李家二郎比春豔大兩歲,是個手腳麻利、腦子活絡的後生,已經跟著父母學了一手打理桑園、養蠶的好本事。
小劉氏看中李家離得近,家底厚,而且未來親家母是個爽利人,不是那等斤斤計較難相處的。春豔性子雖不如大姐春霞沉穩,卻也是個利落能乾的,配那李家二郎正好。兩家一拍即合,定下了親事。
李氏給玉鳳相看的,則是同屬箬溪。但離林家聚居地稍有些距離的下箬村的一戶陳姓人家。
陳家是耕讀傳家,雖未出過秀才,但家裡小子都送去讀過幾年書。陳家三郎十九歲,識文斷字,性子溫和,因是家裡幼子,父母疼愛,並未讓他下地做重活,而是在村裡開了個小小的蒙學堂,教幾個稚童啟蒙,也算有一份穩定的進項。
李氏看中周家門風清正,陳三郎脾性好,玉鳳性子柔順安靜,嫁過去不用風吹日曬地吃苦,能過得清閒些。玉鳳自己聽說對方是個“小先生”,也暗自羞澀地點了頭。
於是,林家又風風光光地辦了兩場喜事。春豔嫁去了上箬村李家,玉鳳嫁去了下箬村陳家。雖然嫁得不遠,但到底是彆人家的人了,林家一下子又少了兩個姑娘,院子裡似乎都安靜了不少。
接連辦了幾場喜事,林家雖然添了不少聘禮彩禮的進出,但底子反而更厚實了,林三勇的貨郎生意越來越好,來娣的碼頭小吃攤,又添了新品種,收入穩定;林大勇、林二勇和大山在農閒時都會去碼頭找事做,因著林四勇跟田修文的關係,他們的總能分到些活輕價高的。
林四勇除了幫裡正處理文書,他提供的代寫正式文書、代跑衙門、打點胥吏這其中產生的潤筆費非常的可觀;就連林歲安的豬圈也擴大了些,她摸索著用空間裡的知識調配飼料,養的豬比彆家的都肥壯,成了林家三房一筆不小進項。
而林夏雨母子,林四勇跟安歲兩人每年在入冬時都會去一趟湖州,不過他們這幾年隻見了一次林夏雨,至於家寶都沒有見到過。自從張嬤嬤死後,換的管事嬤嬤確實沒有那麼刻薄,林夏雨的日子好過了一些。不過有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,趙老爺在去年捐了個官,當了歸安縣的主簿。導致林夏雨母子的贖身路越來越難。
西鄉十裡八村,如今誰不知道箬溪村北邊落戶來的那家林姓人家?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紅火興旺,兒女一個個都有出息,結的親家也都是體麵人家。羨慕的有,眼熱說酸話的也有,但更多的是佩服人家那是真能乾,從逃荒的落魄戶到如今的光景,才用了四年!
轉眼又近年底。臘月二十六,林家迎來了落戶後的第四個新年,也迎來了一個嶄新的小生命,大房長孫大山和王氏的兒子,在過年前五天呱呱墜地了!
小家夥虎頭虎腦,哭聲洪亮,可把一大家子人高興壞了。這是林家落戶後的第一個新生代,意義非凡。林老頭抱著重孫子,笑得見牙不見眼,大山更是樂得手足無措。最後,林老頭一錘定音,給重孫子取了個小名“虎頭”,既寓意跟小老虎一樣。
年夜飯,林家前所未有的熱鬨。雖然春霞、春豔、玉香、玉鳳、盼娣都嫁了出去,但今年添了小小一輩的“虎頭”,顯得還是很熱鬨。
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:雞鴨魚肉自不必說,還有林歲安用排骨做了道上輩子最愛的糖醋排骨,林老頭和林大河編的漂亮食盒裡裝著各色乾果點心,來自碼頭小吃攤特色的鹵味……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食物香氣和濃濃的年味。
林老頭作為一家之主,端起一碗自家釀的米酒,看著滿堂兒孫,眼圈不由自主地紅了。他聲音有些哽咽:“四年了……咱林家從定州逃出來那會兒,啥光景?一路上看了多少生死……爹當時就怕,怕咱們這一大家子,撐不到南邊,就散沒了啊……”
他的話勾起了所有人的回憶,大家都眼中泛起了淚光。逃荒路上的艱辛、恐懼、失去親族的悲痛,仿佛就在昨日。
林老頭抹了把眼淚,聲音卻堅定起來:“可咱們撐過來了!不僅撐過來了,咱還在箬溪村紮下了根!蓋了房,置了地,娶了媳婦,嫁了閨女,現在連重孫子都有了!看看這一大家子人,看看這滿桌的飯菜……咱得感恩!感恩這箬溪村水土養人,感恩咱們自家人,一個個都肯乾,都爭氣!”
他目光掃過兒子兒媳,孫子孫女:“老大、老二和大山碼頭扛包,沒喊過累;老三走村串戶做貨郎,不容易;老四讀書明理,幫襯家裡;媳婦們裡外操持,沒一個懶的;孩子們也都懂事,大河編織天賦特彆好,福平福安練武辛苦,歲安丫頭搗鼓養豬也有模有樣,來娣招娣碼頭擺攤風吹日曬……是咱們大家一起,把這家撐起來了!把日子過紅火了!”
“爹說的對!”林大勇高聲應和。“咱們以後會更好!”
大山舉杯:“爺,您放心,我們肯定更努力!”大山代表小一輩表態。
林老頭重重地點點頭,將碗中的濁酒一飲而儘:“好!都是好孩子!過去的不易咱記著,當下的好日子咱珍惜!往後,咱們林家人更要擰成一股繩,互幫互助,腳踏實地,把這日子過得越來越旺!來,為了咱林家,為了安安,為了往後更好的日子,乾了!”
“乾了!”所有人齊齊舉杯,無論是酒還是水,都飽含著對過往艱辛的感慨、對當下幸福的珍惜以及對未來無限的希望。歡聲笑語再次充滿了屋子,小虎頭仿佛也感受到了這份喜悅,在母親懷裡咿呀了一聲,引得大家更加開懷。
林家,在這個溫暖的新年裡,真正地落地生根,枝繁葉茂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