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次記得屈膝。”
蕭朔的聲音裹著嗬出的白霧。
他反手扣住她不斷揮動的手腕，帶著她在雪坡畫出歪歪扭扭的弧線。
夕陽把兩人交疊的影子拉得老長，她看見自己跌跌撞撞的腳印旁，
永遠有雙規整的靴印守在外側。
“蕭、蕭老師，”她仰頭看他，鼻尖凍得通紅：“您這教學質量堪憂啊。”
蕭朔伸手拉她，卻在她借力起身時故意鬆手。
她踉蹌著又跌回雪堆，氣鼓鼓地抓起團雪砸他。
他笑著後退，指尖卻在按下快門鍵的瞬間穩穩定格：鏡頭裡的女孩四肢朝天，滑雪鏡滑到額頭上，露出濕漉漉的眼睛，嘴角還沾著顆雪粒。
“蕭朔！”
她撲過去搶手機，雪板卻卡在他腳邊，兩人又雙雙栽倒。
雪地上滾出兩道人形凹槽，他護著手機往旁邊躲。
她趁機去撓他腰側這是上次掰手腕時發現的弱點。
“錯了錯了！”
他笑著求饒。
睫毛上的雪花落進她圍巾裡：“明天請你吃烤羊排還不行嗎？”
暮色漫上滑雪場時，宋惜堯終於能勉強滑完初級道全程。
終點處的蕭朔張開雙臂，她閉眼衝過去，卻在撲進他懷裡時重心不穩，兩人撞向一旁的休息桌。
“砰”的一聲，陶瓷杯裡的熱可可潑出來，在蕭朔的白毛衣上浸開深棕色的月牙。
“對、對不起！”
她手忙腳亂地抽紙巾，卻被他按住手腕。
“噓......”他忽然湊近，指尖輕輕拂過她嘴角：“沾到巧克力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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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氣突然變得很靜，隻有民宿壁爐裡的木柴在“劈啪”作響。
“給你看個東西。”
蕭朔忽然拿起手機，相冊裡跳出她摔跤的照片。
畫麵裡的她四肢張開，滑雪杖飛出去老遠，表情卻透著股豁出去的傻笑。
“刪掉！”
她撲過去搶，卻被他舉高手臂。
兩人在沙發上鬨成一團，熱可可的甜香混著雪水的清冽，在暖黃的燈光裡織成張柔軟的網。
“其實……”
他忽然握住她的手，指腹蹭過她掌心因握雪杖磨出的紅痕。
“這張照片很珍貴。”
“為什麼？”
“因為這是我見過，最生動的你。”
窗外忽然飄起雪。
宋惜堯看見玻璃上的水汽正慢慢凝結成霜花，毛衣上的可可漬已經乾成淺褐色的印記。
她忽然伸手，把自己的圍巾往他脖子上繞了圈。
“明天。”
她輕聲說：“教我滑中級道吧。”
他挑眉，指尖悄悄勾住她圍巾的流蘇：“學費呢？”
“……明天的烤羊排，分你一半。”
“成交。”
雪越下越大，民宿的木屋頂積了層鬆軟的白。
某個瞬間，宋惜堯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，比壁爐裡的木柴爆裂得還要響。
原來比起學會滑雪，更讓人上癮的，是在摔倒時有人笑著接住你。
再陪你一起，把所有笨拙的瞬間，都變成發光的記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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