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惜堯裹著羽絨服蹲在民宿後院,睫毛上的冰晶還沒化,嗬出的白氣。
蕭朔往雪堆裡按了顆石子當鼻子,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跑回屋。
“喂!”
她舉著胡蘿卜喊:“雪人的嘴還沒......”
話音未落,他已經舉著枚發卡衝回來。
那是今早她彆在馬尾上的櫻花發卡,淡粉色的花瓣邊緣還沾著幾根她的發絲。
他小心翼翼地把發卡插進雪人頭頂的雪堆,退後兩步眯起眼:“完美”。
宋惜堯看著雪人歪歪扭扭的腦袋上戴著發卡,忽然笑出眼淚。
“蕭朔,”她伸手碰了碰發卡,金屬邊緣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。
“你怎麼偷拿我的發卡?”
“這叫‘物儘其用’。”
他假裝嚴肅,卻在她抬頭時迅速彆開臉,耳尖紅得比發卡的櫻花還鮮豔。
“再說了……它戴在雪人頭上,總比被你藏在頭發裡好看。”
她愣了愣,彎腰團起個雪球砸過去。
他笑著躲開,卻在轉身時被雪地滑倒,後腰撞上民宿的木柵欄。
她追過去時,他忽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,兩人一起跌進鬆軟的雪堆裡。
頭頂的星空忽然變得很近,潑灑在他們交疊的睫毛上。
宋惜堯能聽見他的心跳,透過羽絨服的布料悶悶地響,和自己的心跳撞在一起。
“其實……”
他的聲音比雪花還輕。
“我今天拍了很多照片。”
“嗯?”
“有你摔進雪堆時張開的手”,他指尖輕輕劃過她手腕。
“有你喝熱可可時沾在嘴角的奶泡”,他喉結動了動。
“還有現在……你眼睛裡的星星。”
風忽然停了。
宋惜堯看見自己倒映在他瞳孔裡的影子,睫毛上的冰晶正一點點融化。
他伸手替她拂去睫毛上的雪花。
這個動作太輕太柔,像蝴蝶落在花瓣上。
卻讓她渾身發燙,連帶著雪堆裡的積雪都要化了。
“宋惜堯”,他叫她的名字。
尾音帶著點顫:“我以前覺得滑雪最爽的是衝下坡的瞬間……”
“現在呢?”
“現在覺得……”
他看著她。
忽然笑起來:“最爽的是有人陪我摔進雪堆,還能一起堆個戴著櫻花發卡的雪人。”
雪地上的雪人靜靜地站著,發卡的櫻花在月光下泛著柔光。
遠處的滑雪場偶爾有夜滑的人影掠過,卻比不上此刻兩人眼底的星光璀璨。
宋惜堯伸手,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,繞在雪人脖子上。
粉色的圍巾在夜風裡輕輕飄著,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比圍巾還軟:“明天滑中級道時……”
“我會在前麵。”
他接過話,指尖終於不再躲藏,輕輕勾住她的小拇指:“你隻需要跟著我就行。”
雪越下越大,落在他們交疊的手上,很快化成水珠。
民宿的暖黃燈光從窗戶漏出來,給雪人鍍上層溫柔的邊。
某個瞬間,宋惜堯更加覺得,比起學會滑雪,更重要的是懂得。
原來所有的跌倒與停滯,都是為了遇見那個願意和你一起在雪地裡浪費星光的人。
中級道的雪比初級道更緊實。
宋惜堯站在雪道頂端,滑雪鏡後的眼睛微微發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