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朔已經先滑到中途，轉身時滑雪板在雪地上犁出半圓。
“看我怎麼滑！”
他仰頭朝她喊。
黑色滑雪服在風裡鼓成帆：“膝蓋再彎一點，對，像這樣！”
她深吸口氣，想起昨夜雪人脖子上的圍巾，想起他指尖勾住自己小拇指時的溫度。
雪板終於開始滑動，速度比想象中快，風灌進袖口。
她下意識看向蕭朔的方向，卻見他忽然加速滑上來。
在她側前方半轉身，雪板擦著她的板刃停下，帶起的雪霧撲在兩人臉上。
“跟著我的節奏。”
他的聲音混著心跳聲傳來。
“向左轉時……”
話未說完。
她被凸起的雪包顛得踉蹌，雪板不受控地向右側滑。
“蕭朔！”
她驚呼出聲，身體本能地向他傾斜。
他反應極快，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腰，在雪道上急速旋轉。
世界突然變成流動的冰雪漩渦，她能看見他睫毛上的霜花。
看見他瞳孔裡自己驚慌又信任的眼神，甚至能數清他滑雪鏡綁帶上的絨毛。
兩人的雪板交錯著劃出s型軌跡。
“彆怕”，他的呼吸拂過她護目鏡邊緣：“我數到三就刹車”。
“一……”
雪道儘頭的緩衝區近在眼前。
“二……”
她聞到他圍巾上殘留的香水味。
“三！”
兩人同時將雪板內扣，在雪地上擦出刺耳的摩擦聲。
最終在緩衝區邊緣停住時，她的額頭幾乎貼上他的鼻尖，睫毛掃過他冰涼的臉頰。
“沒、沒事了。”
他的聲音有些發啞，卻沒有鬆開手臂。
遠處的滑雪者吹著口哨滑過，驚起幾隻停在雪地上的麻雀，卻驚不破兩人之間凝滯的空氣。
“謝、謝謝你。”
她輕聲說，卻在抬頭時發現他耳尖紅得要滴血。
蕭朔鬆開手，彎腰去調整滑雪鏡，卻不小心撞得兩人的雪杖叮當作響：“咳……初級教導師嘛，這點責任還是要負的。”
她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，不經意笑出聲。
陽光正好爬上雪道，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，交纏在一起……
返程路上，宋惜堯靠在車窗上打盹。
蕭朔的頭輕輕歪向她這邊，卻在她動時迅速坐直。
直到民宿的燈光消失在後視鏡裡，她才發現包裡的拉鏈被勾住了什麼。
拉開時，枚櫻花發卡掉出來，後麵還夾著張便簽紙，字跡力透紙背。
“雪人說，櫻花該屬於會笑的眼睛，而我的眼睛——”
後半句被劃掉了，取而代之的是行更小的字。
“該屬於每次你看向我的瞬間。”
她指尖一顫，發卡上的櫻花忽然變得滾燙。
前排的蕭朔正假裝認真地看導航……
原來有些答案，不必說出口。
就像雪會落在梅花上，就像星光會墜進眼眸裡，就像她此刻悄悄勾住他小拇指的手。
有些溫度，早已在雪地裡，在旋轉時，在目光交錯的瞬間，釀成了最甜的糖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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