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廳儘頭的木窗正對著老宅後院的灶台，午後的陽光斜斜切進來，在宋惜堯鬢角鍍上一層金邊。
她指尖撫過照片裡蕭朔被夕陽拉長的影子，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輕咳聲。
“在看我們的‘黑曆史’？”
蕭朔手裡端著兩碗綠豆湯，瓷碗邊緣凝著細密的水珠。
他走到宋惜堯身邊時，腳步刻意放輕。
照片裡的宋惜堯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，裙擺沾著草屑，腦袋歪在蕭朔背上，嘴角揚起的弧度裡盛著化不開的甜。
那是去年的秋收時節，她跟著蕭朔去田裡收稻子，不慎被田埂上的碎石崴了腳。
蕭朔二話不說就蹲下身，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自己寬厚的脊背：“上來，我背你。”
“當時你還說我沉得像袋新收的稻穀。”
宋惜堯接過綠豆湯，碗沿的涼意漫到指尖：“結果走到曬穀場時，你襯衫後背全濕透了，卻還嘴硬說天熱。”
蕭朔撓了撓耳根，眼角的笑紋像被風吹皺的水麵：“那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嘛。”
他忽然指向照片角落：“你看這兒，二柱家的蘆花雞還偷偷跟在咱們後頭，現在那隻雞的孫子都能下蛋了。”
正說著，展廳入口傳來一陣孩童的嬉笑聲。
穿碎花裙的小姑娘舉著跑過，裙擺掃過展架邊緣，帶起一串風鈴清脆的響聲。
蕭朔眼疾手快地扶住晃動的相框，相框背麵露出半截泛黃的紙條，上麵是宋惜堯娟秀的字跡：“2024年10月17日，蕭先生的脊背比棉絮還軟。”
“原來你偷偷寫了這個。”
蕭朔把紙條抽出來，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字跡上，墨跡邊緣泛著溫柔的毛邊。
他不禁想起那天背宋惜堯回家後，她執意要幫他捶背，小拳頭落在背上時輕得像羽毛，卻讓他一夜都沒睡踏實，總覺得心裡某個角落被填得滿滿當當。
暮色漫進展廳時，遊客漸漸散去。
宋惜堯踩著木樓梯去閣樓取被單，蕭朔跟在後麵，手裡攥著個紅布包。
閣樓的天窗正對著稻田，晚風吹進來，帶著稻穗的清香。
宋惜堯剛把被單搭在竹竿上，就被蕭朔從身後輕輕環住。
“給你的。”
紅布包裡滾出個銀鐲子，雕花的紋路裡還沾著點泥垢。
蕭朔的聲音有點發緊：“我找人重新打磨過，你看還合手不？”
宋惜堯把鐲子套進手腕，銀麵映著窗外的晚霞，也映出蕭朔緊張得發紅的耳根。
她轉身踮腳，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帶著綠豆湯甜味的吻。
月光漫進閣樓時，兩人並肩坐在竹榻上，聽著樓下傳來的蛙鳴。
蕭朔想起白天在展廳看到的另一張照片。
早春的清晨，宋惜堯蹲在秧田邊插秧，他舉著相機偷拍。
鏡頭裡她的發梢還掛著露水，褲腳卷到膝蓋，露出被泥水浸得發紅的腳踝。
當時他隻覺得這畫麵好看，現在才明白，讓照片發亮的不是晨光，是她眼裡的笑意。
“明天去拍新的照片吧。”
宋惜堯蜷在蕭朔懷裡：“就拍咱們在後院種的那畦青菜，你說好不好？”
蕭朔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，鼻腔裡滿是她洗發水的梔子花香：“好，再拍張你搶我草帽的，上次拍糊了，我一直惦記著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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