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原的風裹著馬奶酒的醇香掠過帳篷,蕭朔盯著摔跤場上正弓著腰較勁的兩個牧民。
忽然扯了把身邊的巴圖:“來,咱也比劃比劃。”
巴圖愣了愣,黝黑的臉上擠出憨厚的笑:“蕭先生,您這身板……”
“彆瞧不起人。”
蕭朔擼起袖子,露出常年握畫筆卻沒什麼肌肉的胳膊:“七年前婚禮上你就摔過我,今天我得找補回來。”
宋惜堯在一旁笑得直捂肚子,手裡的奶豆腐差點捏變形:“蕭朔你算了吧,巴圖是拿過盟裡冠軍的。”
“那更得比。”
蕭朔已經脫了外套往場中央走,皮鞋踩在草地上陷進半寸:“輸了我請全場喝奶茶。”
周圍牧民哄笑起來,巴圖不好再推辭,隻好也走進場地。
兩人剛擺開架勢,蕭朔還沒看清對方動作,就被一股巨力掀得騰空而起,“砰”地摔在墊著氈子的地上。
“哎喲——”
他趴在地上半天沒動,草屑粘了滿後背。
宋惜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扶著旁邊的勒勒車直不起腰,卻在蕭朔齜牙咧嘴爬起來時,第一時間擰開水壺遞過去。
她踮起腳替他摘沾在發梢的蒼耳,指尖擦過他泛紅的臉頰:“逞什麼能呀,摔疼了吧?”
“不疼。”
蕭朔仰頭喝水,喉結滾動時瞥見她笑彎的眼睛。
突然把水壺塞回她手裡,大步衝向不遠處的馬頭琴。
那是剛才馬頭琴手隨手放在石桌上的,他一把抄起來,盤腿坐在草地上就拉。
調子跑得沒邊,時而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在尖叫,時而像漏了氣的風箱在嗚咽。
周圍的笑聲更大了,連一直嚴肅的老阿媽都捂著嘴樂。
宋惜堯卻忽然斂了笑,提起裙擺踩著節拍轉圈。
天藍色的蒙古袍掃過蕭朔的腳踝,像七年前婚禮那天,她穿著高跟鞋慌亂中踩了他的鋥亮皮鞋。
他非但沒躲,反而順勢握住她的手腕,在她耳邊低聲笑:“這樣就能絆住你了。”
此刻夕陽正把草原染成蜜糖色,她的裙擺旋出好看的弧度,發間的銀飾隨著動作叮當作響。
蕭朔盯著她飛揚的眉眼,手指漸漸找對了調子。
雖然依舊生澀,卻奇異地和她的舞步合上了拍。
篝火升起時,羊肉在烤架上滋滋冒油。
蕭朔把烤得外焦裡嫩的羊排遞到宋惜堯手裡,看她燙得直吐舌頭,忽然覺得比當年收到99朵玫瑰時還心動。
夜深時,他裹著毯子坐在她身邊,看她仰頭數星星,輕聲說:“以前總覺得浪漫是送你99朵玫瑰,現在才知道,是看你笑,比什麼都重要。”
宋惜堯轉頭看他,火光在他眼裡跳動,像藏著整片星空。
她伸手握住他的手,掌心相貼的溫度比篝火還暖:“那我天天笑給你看。”
後半夜起了風,蕭朔把宋惜堯往懷裡緊了緊,看她鼻尖蹭著他的毛衣打了個小噴嚏,索性抱著她往氈房走。
月光透過氈房的小窗斜斜照進來,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。
“我去燒點奶茶。”
宋惜堯掙脫他的懷抱,踮腳從架子上取下銅壺。
她往壺裡舀了三勺磚茶,又加了半壺清水,蹲在火爐邊用鐵鉗撥了撥炭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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