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當時隔著厚厚的車廂簾子,聽得並不真切,但他絕對不會記錯!
這不就是前些天在山腳下,那個坐在華麗馬車裡,出十兩銀子買下自己那頭野鹿的富家小姐嗎?!
竟然是她!
宋青山的心臟,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。
他怎麼也沒想到,柳國安隨便找的一家大戶,竟然就是自己之前的買主!
這青石鎮,未免也太小了!
他立刻將頭垂得更低了,生怕被對方認出來。
不過轉念一想,又覺得自己是多慮了。
那天自己滿身血汙,又故意低著頭,對方根本就沒看清自己的長相。
隻要自己不主動開口,她絕不可能把自己和那天那個賣鹿的窮獵戶聯係在一起。
想到這裡,宋青山的心緒才稍稍平複了一些,隻是依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。
將自己偽裝成一個跟在柳國安身後不起眼的幫工,默默地記下了這一切。
柳國安自然是沒有發現宋青山這瞬間的異常。
他收起了之前麵對老管家時的那份江湖油滑,神情變得鄭重了幾分。
再次將自己剛才的那番說辭,用一種更為誠懇的語氣,對著那女人又複述了一遍。
從如何在山中偶遇,到如何走到李府門前,這祥瑞便開始鳴叫。
每一個字都說得恰到好處,既不顯得過分諂媚,又透著一股子命中注定的玄妙。
宋青山在後麵低著頭,心裡暗自佩服,這柳國安當真是個人才。
見人說人話,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已經練到了骨子裡。
那年輕女子靜靜地聽著,臉上那份清冷的威嚴始終未變,但宋青山能感覺到,她的目光在籠子裡的那對白錦雞身上,停留了很久。
“說得不錯。”
半晌,她才緩緩開口,聲音依舊清冷,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鬆動。
“祥瑞臨門,確實是個好兆頭。”
她身後的老管家一聽這話,臉上那份愁苦立刻消散了大半,取而代之的是抑製不住的喜色。
“小姐說的是,小姐說的是啊!”
年輕女子沒有理會管家的附和,她的目光從錦雞身上移開,落在了柳國安的身上。
“開個價吧。”
柳國安聞言,心頭狂喜,但他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,隻是搓了搓手,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兩根手指。
“小姐,這等祥瑞本是無價之寶,小的也不敢多要,一對二十兩銀子,隻為討個彩頭。”
她隻是淡淡地瞥了柳國安一眼,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笑意。
“二十兩?”
她輕聲重複了一句,隨即搖了搖頭。
“少了。”
少了?
柳國安和老管家都愣住了。
隻見那女子伸出一根纖纖玉指,輕輕點了點那隻雄雞,又點了點那隻雌雞。
“孤為單,雙為合,祥瑞成雙,福運成倍。”
她的聲音平淡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,“這樣吧,我給你三十五兩,多出來的,就當是為你這份福緣的賞錢。”
她頓了頓,目光再次掃過柳國安和低著頭的宋青山。
“以後若再獵到類似的奇珍異獸,不必去彆處,隻管送到我這裡來。隻要東西好,價錢好說。”
三十五兩!
柳國安的腦子嗡的一聲,整個人都懵了。
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給砸中了,暈乎乎的,半天沒反應過來。
他原本以為,能多賣出五兩,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。
可誰能想到,這位小姐竟然如此闊氣,一開口,就直接把價格又往上翻了將近一倍!
“還愣著乾什麼?還不快謝謝小姐!”
老管家在旁邊急得直跺腳,連忙用胳膊肘捅了捅還在發呆的柳國安。
“啊?哦,謝謝小姐!”
柳國安如夢初醒,連忙躬身作揖,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。
“小姐您真是活菩薩,您的大恩大德,小的沒齒難忘!”
那女子不再多言,隻是對老管家點了點頭。
老管家立刻會意,轉身進了院子,沒一會兒就捧著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出來了,直接塞到了柳國安的手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