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有那根毒針……發射毒針的人,身手極好,時機抓得極準,而且對那廢院的環境似乎頗為熟悉……會是誰?
楚瑾宸的到來,是巧合?還是他一直派人暗中監視廢院,發現了異常才趕來的?
一個個問題如同亂麻,但她強迫自己抽絲剝繭。
目前唯一可能突破的點,似乎還是那個符號。楚瑾宸讓人拓下了它,說明他同樣重視。
可是,她被困在這裡,與外界徹底斷絕聯係,如何能知道那符號的含義?如何能繼續調查?
李大夫……李大夫或許知道些什麼,但他還敢再傳遞消息嗎?經過今夜之事,王府的守衛必定更加森嚴,尤其是她這裡和李大夫那邊。
春禾……那丫頭怕是再也不敢靠近她了。
似乎所有的路,都被堵死了。
一種深沉的無力感再次襲來。
難道真的要像楚瑾宸警告的那樣,徹底忘記,苟延殘喘,等待不知何時會落下的屠刀?
不。
絕不。
她猛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,直到口中嘗到一絲淡淡的鐵鏽味。疼痛讓她更加清醒,也驅散了那瞬間的軟弱。
不能放棄。隻要還活著,就一定有辦法。
她現在需要的是時間。時間讓楚瑾宸放鬆警惕,時間讓她恢複體力,時間讓她……等待下一個或許根本不存在的變數。
她慢慢地、極其緩慢地調整了一下姿勢,讓自己蜷縮得更舒服一些,同時也將臉部更深地埋入陰影之中。
然後,她閉上了眼睛。
不是睡覺,而是開始以一種獨特的、屬於法醫的方式,進行冥想式的回憶和推演。
她在腦中,將那張婆子的“屍體”重新“擺放”出來,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:姿勢、衣著、裸露皮膚的顏色、周圍的環境……
還有那符號……那暗紅的色澤,那扭曲的筆畫……它到底想表達什麼?祭祀?警告?還是某種標識?
時間一點點過去。
油燈的光芒越來越微弱,終於噗地一聲,熄滅了。
屋內徹底陷入黑暗。
角落裡的周嬤嬤似乎發出了輕微的鼾聲,她到底年紀大了,經曆了半夜的驚嚇和折騰,終於撐不住,睡了過去。
隻有林微,在絕對的黑暗中,睜開了眼睛。
那雙眼睛裡,沒有淚光,沒有恐懼,隻有一片沉靜的、如同古井深潭般的幽光。
她輕輕攤開一直緊握的手掌。掌心因為之前死死摳著地麵,被碎石劃破了幾道口子,血跡已經乾涸。
她小心翼翼地,用指尖蘸著那一點點乾涸的血漬,在身下冰冷的、無人能看見的地板上,憑借記憶和感覺,極其緩慢地、一筆一畫地,複刻著那個來自廢屋牆壁上的——
詭異符號。
指尖劃過粗糙的地麵,發出細微的沙沙聲。
她的神情專注而冷靜,仿佛不是身處絕境的囚徒,而是一個正在解構謎題的學者。
暗室之內,微光不存。
卻有一雙重瞳,於深淵之底,悄然睜開。
鎖得住身形,鎖不住疑雲漸破、心火未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