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那個之前被她踢裂的烏木牌位碎片之一。
碎片滾到了牆角,撞在那裡,似乎……將牆角一小塊原本與其他地方無異的土壁,撞得微微向內凹陷了進去?!
嗯?
林微心中一動,也顧不上頭頂還在落下的土屑,立刻蹲下身,用手去觸摸那塊凹陷的土壁。
手感……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鬆動和冰涼?
她用力一按!
“哢……”
一聲輕微的機括響動,從那麵畫滿符號的土壁下方傳來!
緊接著,在林微震驚的目光中,那麵看起來渾然一體的土壁根部,一塊約莫一尺見方的土塊,竟然無聲無息地向內滑開,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、向下傾斜的——狹窄通道!
一股比地穴中更加陰冷、帶著強烈水汽和難以言喻的腥氣的風,瞬間從通道口湧出!
通道?!
這裡竟然還有向下的通道?!
通往哪裡?!地獄嗎?!
林微的心臟狂跳起來,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!
而頭頂落下的土屑越來越多,越來越大,地穴的崩塌似乎正在加速!
沒有時間猶豫了!
進入未知的通道,或許九死一生!
留在原地,必定十死無生!
她看了一眼手中那再次恢複沉寂的鑰匙和鈴鐺,又看了一眼那不斷落下土塊的穴頂。
一咬牙,將心一橫!
她不再猶豫,抓起地上的火鐮火石和那點珍貴的火絨焦布,一頭鑽進了那個剛剛出現的、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、向下傾斜的狹窄通道!
就在她的身影徹底沒入通道的下一秒——
轟隆!!!
一聲沉悶的巨響從身後傳來!
整個地穴徹底坍塌了!沉重的泥土瞬間將剛才的一切——屍骸、工具、符號、壁龕——全部徹底掩埋!
劇烈的震動甚至波及到了通道,林微感到身下的土石都在顫抖,仿佛隨時會二次坍塌!
她不敢回頭,隻能拚命地、沿著那陡峭濕滑的通道,向下爬去!
身後是死亡。
前方是未知。
黑暗、狹窄、窒息般的壓迫感如影隨形。
通道不斷向下,坡度很陡,而且越來越潮濕,土壁變得泥濘滑膩,難以著力。冰冷的水珠不斷從頭頂滴落,帶來刺骨的寒意。
那濃重的腥氣也越來越明顯。
她爬了不知道多久,手臂和膝蓋早已被粗糙的土石磨破,火絨早已在匆忙中丟失,隻剩下緊握在手中的火鐮火石和那枚冰冷的鑰匙。
就在她幾乎要耗儘最後一絲力氣時,前方似乎傳來了一絲微弱的光亮?還有……隱隱的水聲?
她的精神一振,用儘最後力氣向前爬去。
通道終於到了儘頭。
出口處被一些雜亂的水生植物和碎石partially堵塞著。
她撥開障礙,小心翼翼地探出頭——
眼前豁然開朗!
她竟然……從一道位於水下的、極其隱蔽的出口,鑽了出來!
眼前是一片極為廣闊的……地下水域?
水冰冷刺骨,深不見底。遠處一片黑暗,看不到邊際。隻有頭頂極高處,似乎有一些微弱的光線透過水麵折射下來,提供著極其有限的照明,讓她勉強能看到自己周圍幾尺的範圍。
而她鑽出來的這個通道口,則隱藏在一大片茂密的、葉片肥厚呈暗綠色的水草之後。這些水草的形態……與她記憶中“薜荔”的描述,竟然有七八分相似!
難道……這裡就是薜荔的生長地?也是那魘毒毒素的來源?
她環顧四周,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片水下的石壁之上,石壁陡峭,向上延伸沒入黑暗的水麵,向下則深入無儘的深淵。
這裡是什麼地方?王府湖底?還是某條地下暗河?
她必須儘快離開水麵,否則很快就會失溫而死。
她沿著石壁小心地摸索,試圖找到可以攀爬的地方。
然而石壁濕滑,幾乎無處著手。
就在她感到越來越冷,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之時,她的腳似乎蹬到了水下一塊凸起的石頭。
她下意識地借力向上,卻發現那塊“石頭”似乎……有些鬆動?
她潛入水中,摸索那塊凸起。
那似乎不是天然的石頭,而是……一塊被腐蝕得十分嚴重的金屬?上麵似乎還有環扣的痕跡?
像是……一個古老的、早已鏽蝕廢棄的……船錨或者鐵環?
這裡怎麼會有這個?
她順著那鐵環向上摸索,指尖忽然觸碰到了一條垂落在水中的、同樣鏽跡斑斑的……鐵鏈?
鐵鏈很粗,入手冰涼粗糙,一端似乎深深嵌入石壁內部,另一端則向上延伸,沒入上方黑暗的水中,似乎通往水麵之上!
一條鏽蝕的鐵鏈!
這或許是唯一的生路了!
求生的本能讓她爆發出最後的力量,她雙手死死抓住那冰冷粗糙的鐵鏈,用儘全身力氣,開始向上攀爬!
鐵鏈濕滑,鏽蝕的尖端刮破了她的手掌,鮮血滲出,帶來鑽心的疼痛。但她死死咬著牙,一寸寸向上挪動。
冰冷的湖水不斷從身上流下,帶走了她體內寶貴的熱量。她的手臂如同灌了鉛,每一次抬起都無比艱難。
就在她幾乎要脫力鬆手之時,她的頭終於冒出了水麵!
“噗哈——!”
她貪婪地大口呼吸著雖然潮濕卻無比珍貴的空氣!
眼前依舊昏暗,但比水下亮了許多。她發現自己似乎在一個巨大的……石窟或者溶洞之中?四周是濕漉漉的岩壁,頭頂很高,看不到頂,隻有些許微光不知從何處透入。而她抓住的鐵鏈,就是從一側岩壁延伸下來,另一端則連接著不遠處水麵上一個模糊的、巨大的黑色輪廓……
那輪廓……像是一艘船?
一艘被廢棄的、古老的木船?靜靜地停泊在這片詭異的地下水域中?
船上……似乎還有什麼東西?
林微的心臟再次狂跳起來。
她掙紮著,沿著鐵鏈,向著那艘沉默的、如同鬼船般的黑影,艱難地遊去。
絕地逢生,卻又入詭域。
這艘船,又會帶給她什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