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外的砸門聲和嗬斥聲如同驟雨般急促,顯然來者不善,且人數不少。
“官府查案!再不開門,休怪我等破門而入!”那囂張的聲音再次響起,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。
屋內氣氛瞬間緊繃如弦。趙猛被堵著嘴,發出驚恐的嗚咽聲,徒勞地挪到著身體。玄一和幾名暗衛瞬間進入臨戰狀態,手按上了腰間的兵器,目光齊刷刷投向林微。
此刻,林微是現場身份最高者,需她決斷。
林微心臟狂跳,腎上腺素急劇分泌,但越是危急,她現代法醫經曆中錘煉出的冷靜特質反而越發凸顯。她迅速掃視屋內——簡單的陳設,並無太多遮掩之物。趙猛這個大活人,根本無處可藏!
從後窗走?外麵是否也有埋伏?玄一或許能突圍,但帶著她和被製住的趙猛,風險極大!
電光火石間,林微做出了決斷。
她壓低聲音,語速極快地對玄一道:“不能硬闖!將趙猛打暈,塞進那個舊衣櫃!你們也立刻隱匿,非到萬不得已,不要現身!”她指向牆角一個看起來頗為沉重的破舊衣櫃。
“那王妃您……”玄一急道。若官府闖入,隻留王妃一人在此,如何解釋?
“我自有辦法拖延!”林微眼神銳利,迅速摘下帷帽,扯亂了幾縷發絲,同時抓起桌上一件灰撲撲的舊外衫套在身上,使其看起來更像一個尋常的、略顯驚慌的民婦。“快去!”
玄一見她神色鎮定,不敢再多猶豫,當即一個手刀利落地劈在趙猛頸後,將其擊暈。兩名暗衛迅速合力,將軟倒的趙猛塞進衣櫃,並飛快地抹去地上明顯的拖拽痕跡。玄一與其他暗衛則如同鬼魅般,悄無聲息地隱匿於房梁陰影或後窗之外,瞬間,屋內仿佛隻剩下林微一人。
幾乎就在暗衛隱匿好的同時,“砰”地一聲巨響,院門被粗暴地踹開!雜遝的腳步聲迅速湧入小院,直衝房門而來!
“裡麵的人,出來!”喝罵聲已在門外。
林微深吸一口氣,臉上努力擠出一副受到驚嚇、惶惑不安的表情,顫巍巍地走上前,打開了房門。
門外,果然站著一隊如狼似虎的官差,為首的是一名穿著捕頭服色、麵色倨傲的中年男子,腰間佩刀閃爍著寒光。他身後跟著七八個手持棍鎖的差役,目光不善地掃視著院內和門內的林微。
“各……各位差爺,”林微微微屈膝,聲音帶著刻意偽裝的顫抖,“不知……不知各位差爺突然駕臨,有何貴乾?民婦……民婦方才在屋內歇息,聽得聲響,實在是嚇了一跳……”
那捕頭上下打量著林微,見她衣著樸素,容顏被刻意遮掩了幾分,但細看之下仍能辨出清麗,不似尋常村婦,眼中閃過一絲疑慮,厲聲道:“我等接到線報,說有賊人擄劫了薛大人府上的護衛,藏匿於此!你這婦人,為何獨自在此?屋內還有何人?速速讓開,我等要進去搜查!”
果然是衝著趙猛來的!薛蟠的反應好快!或者說,他或許一直派人暗中盯著趙猛?
林微心中冰冷,麵上卻更顯驚慌,她非但沒讓開,反而下意識地用身體微微擋住門口,聲音帶上了哭腔:“差爺明鑒!民婦隻是在此暫居,等候京中親戚,怎會與什麼賊人、護衛有牽扯?定是……定是有人誣告!這青天白日的,哪有什麼賊人敢擄人藏匿?民婦一人在此,實在是害怕……”
她這番作態,活脫脫一個膽小怕事、試圖阻攔官差進入自家“閨房”的尋常女子模樣。
那捕頭卻不吃這套,不耐煩地揮手:“少廢話!有沒有,搜過便知!讓開!”說著,便要推開林微強行闖入。
林微心中焦急,正思索是否要冒險強行阻攔片刻,為玄一他們創造更多應對時間,或者乾脆“不小心”打翻什麼東西製造更大動靜時——
一個冰冷徹骨、蘊含著無儘威嚴的聲音,如同平地驚雷般,突然從院門口炸響:
“本王倒要看看,是誰給你們的膽子,敢擅闖本王轄下的私產,驚擾本王的客人!”
這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,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!
所有人猛地回頭!
隻見院門口,不知何時,楚瑾宸竟赫然站在那裡!
他依舊坐著那張特製的輪椅,一身玄色蟒袍襯得他麵如冠玉,卻冷若冰霜。他並未看那些官差,修長的手指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另一隻手上的鹿皮手套,仿佛隻是路過。但他周身散發出的那股無形氣場,卻讓原本囂張跋扈的官差們瞬間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,噤若寒蟬!
在他的輪椅之後,無聲無息地站著整整兩排黑衣佩刀的王府侍衛,眼神銳利如刀,殺氣凜然,瞬間將這小院圍得水泄不通!氣勢完全壓倒了那七八個官差!
那捕頭臉色“唰”地一下變得慘白,額頭上瞬間冒出豆大的汗珠。他當然認得眼前這位是誰!瑾王爺!即便傳聞他殘疾暴戾,那也是堂堂親王,皇帝之子!豈是他一個小小捕頭能招惹的?
他腿一軟,差點當場跪下去,連忙躬身行禮,聲音抖得不成樣子:“王……王爺!卑職……卑職不知此乃王爺私產,更不知有貴客在此!卑職該死!卑職隻是……隻是奉命前來搜查逃犯……”
“奉命?”楚瑾宸終於抬起眼皮,那雙深邃的鳳眸中寒光流轉,如同冰刃般刮過那捕頭的臉,“奉誰的命?京兆尹?還是……刑部?搜查公文何在?拿來給本王瞧瞧。”
他的語氣平淡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勢。
捕頭冷汗涔涔,哪裡拿得出什麼正規公文?他本就是受了薛蟠心腹的私下請托,帶著自己手下幾個親信前來“撈人”的,本以為十拿九穩,誰能想到會撞上瑾王這尊煞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