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影《懸案》殺青宴的喧囂,仿佛還在昨天。
那場與影帝段一毅的巔峰對決,那句讓退休老刑警“老王”如遭雷擊的台詞,都耗儘了陳言全部的心神。
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掏空了,連靈魂都沾染上了那個偽裝者弟弟的陰冷和偏執。
回到和王胖子合租的出租屋後,陳言徹底陷入了一種半休眠的狀態。
他推掉了所有找上門來的零散劇本,每天睡到日上三竿,醒來後就對著窗外發呆,手裡捧著一個泡滿枸杞的保溫杯,活像個提前退休的老乾部。
“言子,你沒事吧?”王胖子第N次把腦袋從門縫裡探進來,臉上寫滿了擔憂。
“你都快一個星期沒出門了,再這麼下去要發黴了。要不,咱出去擼個串?我請客!”
陳言眼皮都沒抬一下,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:“彆煩我....我在出戲。”
這倒不是假話。
扮演“傻子”弟弟這個角色,對他而言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戰。
不同於《追凶》裡劫匪的瞬間爆發,這次的“演繹式犯罪”是將“偽裝”這一核心行為,貫穿了整整這幾個月的拍攝周期。
他每天都在“演”一個“正在表演的人”,這種雙重麵具的嵌套,讓他幾乎分不清鏡子裡的自己,到底是陳言,還是那個潛藏在無害皮囊下的惡魔。
他需要時間,把那個角色的陰影從自己身上一點點剝離出去。
當然,更重要的原因是,在《懸案》片場,他通過一次次精湛的“偽裝”表演,超額完成了係統發布的【完美演繹一個偽裝者】的任務,獲得了史無前例的豐厚獎勵!
加上之前智取“屠夫”剩下的壽命,他生命倒計時的沙漏裡,第一次有了超過一年的富餘。
前所未有的安全感,讓他暫時放下了對生存的焦慮,決定給自己放一個長假。
王胖子見他這副模樣,隻能歎了口氣,無奈地退了出去。
他搞不懂,自己這兄弟自從演了幾個反派後,人是越來越火,但也越來越邪門了。
有時候半夜起來上廁所,都能看到陳言坐在黑暗裡,眼神幽幽地盯著某個角落,嚇得他差點尿在褲子裡。
“入戲太深,絕對是入戲太深,”王胖子嘀咕著,“等《麵具之下》的片酬到賬,必須拉他去看心理醫生。”
然而,他不知道的是,此刻在市公安局一間高度保密的會議室裡,他的個人檔案正被投射在巨大的屏幕上。
趙鐵軍和林舒雅,以及專案組的核心成員,已經對著這份資料研究了整整一個星期。
“陳言,男,22歲。孤兒,在紅星福利院長大。十八歲後離開福利院,考入橫城影視職業學院表演係成...
績中等。畢業後留在豎店當龍套演員,三年間參演過三十多部影視劇,都是沒有名字的角色...
社會關係簡單,除了一個合租的室友王誌鵬,幾乎沒有深交的朋友。銀行流水清晰,最大的一筆收入就是這次《懸案》的片酬。無任何犯罪前科,連闖紅燈的記錄都沒有。”
一名年輕警員彙報著調查結果,語氣裡透著一絲無奈。
這份履曆,太乾淨了,乾淨到乏味。
就是一個普普通通、在底層苦苦掙紮的年輕人,跟他們想象中那個心思縝密、洞悉人性的“犯罪大師”形象,沒有一丁點兒關係。
“福利院那邊呢?他童年有沒有什麼異常?”趙鐵軍不死心地追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