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演結束了。
當最後一句台詞的餘音在空氣中消散，陳言緩緩地垂下眼簾，那股足以凍結靈魂的戾氣與恨意，如同潮水般退去。
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，那口氣息仿佛帶走了角色所有的沉重。
他再次抬起頭時，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澈和平靜。
他對著導演席的方向，深深地鞠了一躬，又變回了那個安靜靦腆的青年。
從惡鬼到凡人，隻在一呼一吸之間。
現場，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。
這死寂持續了足足有十幾秒，長得仿佛一個世紀。
直到導演徐克明緩緩地、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，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他沒有說任何客套話，也沒有讓陳言做什麼自我介紹。
他的目光灼灼地盯著陳言，好一會兒後，他淡淡的說道：嗯，好...不錯，這個角色，是你的了。”
他頓了頓，將目光轉向早已站起身的秦箏。
“秦箏，帶你的演員，明天來公司簽合同。”
一錘定音。
顧辰的臉色瞬間由白轉青，再由青轉為鐵青。
他狠狠地瞪了陳言一眼，那眼神裡充滿了嫉妒與不甘。
他一言不發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，帶著他的團隊，拂袖而去。
走過秦箏身邊時，他身旁的經紀人腳步一頓，那張原本和善的胖臉上，此刻布滿了陰冷的寒霜。
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依舊平靜的陳言，拿出手機，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按動著。
隨著顧辰團隊的離去，緊繃的試鏡間內，空氣仿佛才重新開始流通。
秦箏緊握的雙拳終於鬆開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，臉上是難以抑製的狂喜。
她快步走到陳言身邊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聲音都帶著一絲驚喜的顫抖：“陳言！你做到了！我看人的眼光果然沒錯。”
陳言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，剛剛那股吞噬一切的瘋狂氣息早已無影無蹤，他又變回了那個略帶靦腆的青年，仿佛剛才那場石破天驚的表演與他無關。
“秦箏姐，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。”他真誠地說道。
“是我該謝謝你！”秦箏眼眶微紅，“我賭對了！徐導看中的，就是你這種真正的演員！”
徐克明導演從席位上站起，緩步走了過來。
他沒有像秦箏那樣激動，但眼神中的欣賞卻毫不掩飾。
他上下打量著陳言，像是在欣賞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。
“年輕人，你很有天賦。”徐克明沉聲說道，“但演戲，尤其是演這種角色，要學會走出來。入戲快是好事，出戲也要快，不然，遲早會出問題。”
這番話既是提點，也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懷。
陳言心中一暖，再次鞠躬：“謝謝徐導，我記住了。”
“嗯。”徐克明點點頭，轉身對秦箏說，“明天上午十點，帶他來公司法務部簽合同。劇本和拍攝計劃，會一並發給你。”
說完，他便帶著副導演離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