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懸案》上映的熱度尚未退去,陳言已悄然回到了《隱秘之後》的劇組。
今天的拍攝片場,就設在這樣一個遠離城市喧囂的六峰山景區。
和陳言之前參演的那些動輒投資過億的大製作不同,這個劇組的氛圍顯得有些......樸實。
設備不算頂尖,工作人員行色匆匆,臉上帶著幾分被暑氣和預算雙重壓迫的疲態。
然而,就在這略顯草台班子的環境中,卻有一道身影,如同一個行走的低氣壓中心,讓周圍的燥熱都為之凝滯。
陳言正坐在一個折疊小馬紮上,低頭看著劇本。
他戴著一副款式老舊的黑框眼鏡,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溫吞無害。
身上是一件洗得有些褪色的格子襯衫,領口和袖口磨損得起了毛邊。
他的背微微佝僂著,肩膀下塌,仿佛常年被無形的重擔壓著,連呼吸都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鬱結之氣。
他不再是《追凶》裡暴戾的劫匪,不是《麵具之下》中優雅的屠夫,更不是《懸案》裡那個偽裝成傻子、俯瞰眾生的惡魔。
此刻,他就是張北生。
一個被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,被家庭瑣事榨乾了所有心氣,唯一的光亮隻剩下女兒的普通男人。
王胖子舉著一把大遮陽傘,費力地替他擋著頭頂毒辣的太陽,汗水順著他肥碩的臉頰往下淌。
他看著陳言這副模樣,心裡說不出的彆扭。
“言子,你......沒事吧?感覺你這兩天跟丟了魂兒似的。”
王胖子小聲嘟囔著,“演個網劇而已,用不著這麼拚吧?秦姐都說了,這戲就是讓你過渡一下,降降溫的。”
陳言緩緩抬起頭,眼神透過鏡片,帶著幾分屬於張北生的茫然和疲憊。
他衝胖子笑了笑:“我能有什麼事兒,這叫......入戲。懂不懂,怪不得他們都叫你“火了哥”。”
陳言雖然嘴上這麼說,但自己知道,他不是入戲,他是“蟄伏”。
那些隱藏在代號之下的亡命之徒,已經將他視為了一個比他們更高級、更危險的同類。
還有薑風那雙溫和卻能洞穿一切的眼睛,更是像一把懸在他頭頂的大刀。
他在有能力反擊之前,他必須“消失”。
不是物理上的消失,而是在那些獵手們的雷達裡,變成一個無足輕重的噪點。
這部小成本網劇《隱秘之後》,就是他最好的保護色。
而張北生這個角色,一個被生活壓垮的悲劇性小人物,是他褪去所有鋒芒,回歸“演員”身份的最佳偽裝。
不遠處的監視器後,導演劉峰正緊張地和攝影指導比劃著機位。
他時不時地朝陳言這邊瞥一眼,眼神複雜,既有期待,又有幾分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......興奮。
劉峰是個拍了十幾年戲的老導演,經驗豐富,卻也銳氣漸消,拍戲更多是為了混口飯吃。
接下《隱秘之後》時,他以為這又是一部按部就班、賺個辛苦錢的“行活兒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