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間的屏幕,正在無聲地播放著一段新聞直播回放。
畫麵裡,一個名為陳言的青年演員,正麵對著無數鏡頭,用一種冷靜到近乎傲慢的語氣,剖析著一樁模仿殺人案凶手的心理。
他的眼神銳利,言辭銳利,那種將現實玩弄於股掌之上的瘋狂與自信,即便隔著屏幕,也散發著令人不安的魅力。
右側的屏幕,則在循環播放一部名為《懸案》的電影片段。
正是全片最高潮的一幕——那個被所有人認為是“傻子”的弟弟,在審訊室裡褪去了所有偽裝。
他平靜地坐在審訊桌後,眼神深邃得不見底,用一種複盤藝術品的淡然口吻,向對麵的影帝段一毅,講述著自己如何策劃了一場騙過全世界的完美犯罪。
中年男人將右側屏幕的播放速度調慢到0.5倍,目光專注地鎖定在那個“傻子”的臉上。
他就是罪犯榜上,以智謀和情報分析能力著稱的“教授”。
“教授”的思緒,不由得回到了他與“魔術師”在加密頻道裡的最後一次通話。
那時的“魔術師”,聲音裡充滿了藝術家發現新大陸般的狂熱與興奮。
“教授,你跟那些隻懂得暴力的瘋子不一樣,你是我信賴的智者。告訴我,我的假設有沒有可能?”
“一個罪犯,將自己的犯罪過程拍成電影,自己包裝成明星,光明正大地站在聚光燈下,享受著億萬人對自己‘作品’的讚譽和分析?他把所有警察和觀眾,都變成了他犯罪行為的共謀和信徒!這是何等宏偉的藝術!”
當時,“教授”隻是平靜地端起咖啡,理性的聲音通過電流傳到另一端:
“一個有趣的悖論,魔術師。但它違背了犯罪的最高原則——隱秘性。名望是世界上最顯眼的囚籠,你的假設,更像是一個行為藝術家不切實際的幻想。”
然而此刻,現實給了他最響亮的一記耳光。
“魔術師”的屍體已經冰冷,而他那個“不切實際的幻想”,卻以一種詭異而扭曲的方式,照進了現實。
“教授”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,發出規律的噠噠聲。
他的內心,正進行著一場高速的風暴推演。
“‘魔術師’用死亡證明了他的愚蠢,卻也驗證了他那個荒謬假設的……可能性。”
他的目光從中間屏幕裡陳言那張被媒體譽為“全民英雄”的臉上,緩緩移回到右側《懸案》裡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。
“一個演員,通過媒體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放大器,公開羞辱並挑釁一個榜上有名的連環殺手,精準地預測並操控了他的每一步情緒和行為,最後,利用國家暴力機器作為自己的‘行刑人’,完成了一次完美的‘隔空獵殺’……”
“這不是計謀,這是一場行為藝術。一場比‘魔術師’所有故弄玄虛的表演,都更宏大、更殘忍的藝術。”
“教授”的嘴角,溢出一絲冰冷的笑意。
“最完美的偽裝,就是讓全世界都相信你的偽裝。我開始對你感興趣了,‘演員’先生。”
他的興趣,並非源於欣賞,而是源於一種解剖未知樣本的渴望。
他再次將《懸案》的片段倒回,逐幀分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