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......還有機會嗎?”
他的聲音裡,終於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那是他最後的、也是最卑微的乞求。
然而,妻子隻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像在看一個惡心的陌生人,然後決絕地拉開了車門。
這個眼神,徹底碾碎了張北生心中最後一點光。
他心中那頭被囚禁的惡,再次蘇醒。
趁著妻子彎腰上車的瞬間,他不動聲色地走上前,從妻子的手提包裡,拿出了那個她常備的藥瓶。
他的妻子有定期去海裡遊泳的習慣,並且為了防止低血糖,每次下水前都會吃一粒藥。
鏡頭特寫下,陳言的手指微微發抖。
他從自己的口袋裡,也摸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藥瓶。
裡麵裝的,是足以致命的——降糖藥。
他冷靜的將兩種藥進行了調換。
整個過程,行雲流水,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。
隻有那微微顫抖的指尖,泄露了他此刻內心並不平靜。
他做完這些,關上了後備箱的門,對著妻子揮了揮手,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笑。
仿佛他親手遞過去的,不是死亡的毒藥,而是最後的愛意。
汽車的尾燈消失在停車場的儘頭。
張北生獨自站在原地,臉上的微笑慢慢消失,最終化為一片虛無。
..........
接著就是今晚的最後一幕戲。
兩天後的黃昏。
張北生接到了警方的電話,電話那頭,是妻子在海裡遊泳時,因突發低血糖意外溺亡的噩耗。
他沒有說話,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改變,隻是默默地掛斷了電話。
然後,他獨自一人,走到了陽台。
就那麼呆呆地坐著。
他就那麼一動不動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仿佛靈魂早已被抽空,隻剩下一具冰冷的、被世界遺棄的軀殼。
“哢——!”
“過!過了!”
劉峰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,從對講機裡傳來。
他看著監視器裡那個空洞的背影,隻覺得一種深入骨髓的悲涼與寒意,緊緊地包裹住了自己。
他喃喃自語道:“他不是瘋了......他是死了。”
“在他說出那個‘好’字的時候,張北生......這個角色,就已經徹底死了。”
......
深夜,酒店房間。
“言子,你今天那場戲也太牛逼了!我隔著老遠看回放,雞皮疙瘩都起來了!你不知道,劉導臉都白了!”
王胖子一邊啃著蘋果,一邊跟陳言描述著片場的震撼。
陳言隻是笑了笑,沒多說什麼,拿著換洗衣物走進了浴室。
“砰”的一聲,浴室門關上,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。
溫熱的水流從花灑中噴湧而出,衝刷著一身的疲憊。
陳言閉著眼,試圖將自己從張北生那令人窒息的世界裡剝離出來。
可當他緩緩睜開眼,陳言看著鏡子裡的自己,居然產生了一種錯覺。
鏡子裡,那張熟悉的臉上,一雙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他。
那不是他的眼睛!
那雙眼睛裡,沒有疲憊,沒有放鬆,隻有一片死寂的、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空洞!
那是張北生的眼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