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哢噠。”
一聲輕微的脆響,將陳言從那片深淵中驚醒。
他低下頭,發現自己手裡緊緊攥著的一次性塑料杯,杯壁上已經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。
冰涼的啤酒順著裂縫滲出,刺激著他的掌心,也讓他瞬間回過神來。
一層冷汗,悄無聲息地浸濕了他的後背。
燒烤攤的喧囂聲重新湧入耳朵,一切又恢複了原樣。
“怎麼了言哥?你臉怎麼一下就白了?”王胖子沒注意到他的異常,隻是奇怪地問道。
陳言鬆開手,將那個裂了縫的杯子不著痕跡地放到桌上,扯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,掩飾過去:“沒什麼,就是覺得......這腰子,有點涼了。”
他拿起一串剛烤好的腰子,低頭咬了一大口,用咀嚼的動作來掩蓋自己還沒完全平複的心跳。
燒烤攤上的氣氛又恢複了之前的熱鬨,王胖子很快就被林淵講的一個段子吸引了過去,哈哈大笑起來。
沒有人發現,就在剛才那短短的幾秒鐘裡,陳言的內心經曆了一場怎樣的驚濤駭浪。
回到酒店,王胖子喝得有點多,哼著不著調的歌就去洗澡了。
林淵將陳言送到房間門口,臨走前,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懶散笑意的眼睛,若有若無地在他身上停頓了兩秒,才開口道:“老板,早點休息。”
陳言點點頭,看著林淵轉身離開。
關上房門,將外界的一切喧囂隔絕在外。
他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,在昏暗的光線下,掌心那道被啤酒杯劃出的紅痕依舊清晰。
燒烤攤上那個瘋狂的念頭,再次盤踞在他的腦海。
他害怕的不是那個念頭本身。
他害怕的是,在那個念頭出現的一瞬間,他內心深處,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排斥與厭惡,反而有一股隱秘的、屬於“苗金山”的興奮感。
那是一種將他人的生命玩弄於股掌之上的、屬於掠食者的快感。
係統?......
不,不是係統。
陳言確認,剛剛在燒烤攤發生的一切是他自己。
是自己在一次次的演繹式犯罪中,為了活下去,不斷地去理解罪犯,模仿罪犯,甚至成為罪犯。
那條名為“表演”的界線,正在變得越來越模糊。
他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淪下去了。
陳言掏出手機,翻出了一個電話,撥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