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臨,華燈初上。
收工之後,陳言、王胖子和林淵三人來到了胖子所說的這家,據說好吃到能讓人靈魂出竅的燒烤店。
炭火燒得正旺,肉串在烤架上滋滋作響,油脂滴落在炭上,激起一陣帶著焦香的濃煙。
空氣裡彌漫著孜然辣椒和啤酒混合在一起的獨特香味兒,充滿了市井的煙火氣。
“大林哥,你是沒瞅見下午那場戲!我跟你說,當時李一凡那臉,綠得就跟剛烤出來的韭菜似的!太帥了!”
王胖子左手一串大腰子,右手一瓶冰啤酒,正眉飛色舞地跟林淵描述著陳言下午的高光時刻。
他學著陳言的樣子,眼神一橫,壓低聲音模仿著劇中毒梟的語氣:
“‘沒想到你女兒和我一樣,都喜歡音樂。可喜歡音樂的人呢,都很敏感,受不得半點兒刺激。’...
哎喲我的媽,我當時在監視器後麵,汗毛都豎起來了!真的,華哥當時看言子的眼神都不對了,那絕對是真情流露!”
林淵笑著給他倆的杯子滿上啤酒,姿態悠閒地靠在塑料椅背上,調侃道:“行了行了,再說下去我可真要向秦總申請津貼了。這天天跟一個悍匪頭子住一塊兒,心理壓力很大的。”
陳言被他們逗樂了,無奈地搖搖頭:“胖子你省點兒力氣吧,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,還有林哥,你就彆擱哪兒陰陽我了,趕緊吃吧。”
雖然嘴上在吐槽,但他心裡卻很享受這種氛圍。
緊繃了一天的神經,在這樣吵吵嚷嚷的環境裡,反而得到了難得的放鬆。
就在這時,鄰桌傳來了“砰”的一聲巨響。
那一桌坐著幾個一看就無所事事的社會青年,個個光著膀子,露著一胳膊的紋身,喝得滿臉通紅。
其中一個染著一頭黃毛的青年,不知道是輸了酒還是怎麼,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震得陳言他們這邊的啤酒瓶都跟著晃了晃。
“吵死了。”王胖子皺起眉頭,壓低聲音罵了一句。
他本來就因為下午的事兒興奮著,這會兒喝了點酒,火氣也容易上來,說著就要起身理論。
“算了,跟他們計較什麼。”陳言伸手,一把按住了王胖子的胳膊。
也就在他按住王胖子的那一刻,他的視線,不經意地落在了那個還在罵罵咧咧的黃毛身上。
一瞬間,周圍所有的喧囂,燒烤攤的嘈雜,胖子的抱怨,林淵的笑聲......似乎都在頃刻間褪去,世界變得異常安靜。
他的視野裡,隻剩下了那個黃毛誇張的嘴臉和他脖子上晃動的一條粗大假金鏈。
一個沒來由的暴虐念頭,毫無征兆地從他腦海的最深處竄了出來。
就像劇本裡早已寫好的一段台詞,清晰,具體,且不帶任何感情。
——抓起桌上的啤酒瓶,在桌角磕碎,然後用帶著鋒利豁口的瓶頸,狠狠捅進那個人的喉嚨裡。
這個念頭是如此的清晰,甚至連捅進去的角度、深度、以及對方喉管被切開時可能發出的咯咯聲,都一並浮現在他的腦中。
就像苗金山在決定廢掉一個人時那樣,不帶情緒,隻做判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