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語凝眼前一亮,睜大了眼睛,不可思議道:“這魚太鮮了!比菜市場排隊搶的那批凍魚強多了!”
“喜歡吃,就多吃點。”
張豪扒著米飯:“今兒早上去菜市場看到的,那賣魚的推著板車來的,一早上就賣光了,我也是運氣好才搶著一條。”
蕭雨凝略帶驚訝:“咦,咱家屬院附近啥時候能擺攤了?我咋不知道?”
“這兩天才開始,賣魚的小夥子也是剛來的,魚不僅個頭大,比菜市場還便宜一毛,搶手得很。”
張豪摸出支煙點上,忍不住感歎道:“世道是變了啊。”
他望著窗外家屬院昏黃的路燈,“我看那賣魚的一早上就能掙二十來塊錢,比廠裡的工人掙得都多。”
“厲害啊,我這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四十七塊五。”
“人家賣兩三天魚,就趕上我一個月的工資了。”
蕭雨凝夾魚的手頓了頓,嘴角撇了撇:“你彆光看人家掙得多。咱倆工資加起來一個月九十多,還不算廠裡發的糧票布票,這鐵飯碗摔不破,旱澇保收。他賣魚?能天天有這麼多活魚?冬天河麵凍了咋辦?政策變了咋辦?”
她把魚刺吐在桌上:“不穩定的營生,哪比得上咱穩穩當當過日子。”
張豪琢磨著點頭,煙卷在指間燒得隻剩煙蒂:“也是這個理,小打小鬨,不穩定。”
蕭雨凝又扒了口飯,咂咂嘴:“明兒我早點去,搶兩條大的,給咱媽也送一條。”
說著忽然歎了口氣:“聽咱媽說起清竹的事兒了,心裡堵得慌。”
“又咋了?”張豪抬頭。
“還能咋?”蕭雨凝放下筷子,聲音沉了沉:“她那日子過得,叫啥事兒?”
“咱媽說,前幾天蘇長河偷摸搶清竹的工資,那可是兩孩子吃飯的錢啊,清竹抱著孩子哭到後半夜。你說清竹這日子咋過?倆娃瘦得跟小貓似的,跟著遭罪。”
蕭雨凝不由歎了一口氣,才繼續說道:“好在總算想通了,聽說這兩天就去辦離婚。”
張豪皺起眉:“蘇長河怕不是離婚就能打發的。”
“他敢!”
蕭雨凝眉頭立了起來:“等清竹離了,我立馬給她介紹個本分人,咱廠保衛科老王的侄子,人踏實,肯定對她和娃好。”
“到時候你可得幫襯著點,彆讓蘇長河耍無賴糾纏她,就找保衛科的人來,把他送進去。”
她夾起最後一塊魚:“清竹跟我從小玩到大,總不能看著她一輩子掉火坑裡。”
……
蘇長河家裡。
八仙桌上,昏暗的油燈忽閃不定,映得四壁的黑黢黢的。
林清竹端著碗,握著筷子的手微微發顫,眼前的景象總讓她恍惚。
曾經的蘇長河,飯桌上從不看孩子一眼,倆孩子湊近些都能被他吼開。
要麼醉醺醺趴在桌上打鼾,要麼罵罵咧咧嫌菜沒吃頭兒,扒拉兩口就摔碗出去喝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