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竹震驚的聲音都顫抖了。
“這……都是你釣的?”
這也太多了吧。
南屏村的這條河雖然很大,野生的魚也多。
但全村人公認的難抓。
不少人都去試過,往往蹲守一整天,空手而歸。
所有人都說,這條河裡的魚成精了。
為啥,到了蘇長河這裡,抓魚這麼簡單?
一晚上就釣到這麼多的魚。
這還是自己的丈夫,人人唾棄的二流子嗎?
蘇長河掀開小水缸,給林清竹解釋道:“白天上山砍了藤條,做了地龍和攔網,才抓到的。”
林清竹看著活蹦亂跳的魚蝦,胸口起伏著,顯得無比震驚。
這麼多魚蝦螃蟹,要是拿到城裡全部賣出去,得值多少錢?
月光下,看著林清竹光潔的側臉,蘇長河很慶幸。
慶幸他還有機會彌補。
“夜裡涼,快回屋睡吧。”
“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,你還要出去?回屋睡會兒吧。”看到蘇長河還要出門的架勢,林清竹趕緊攔住。
若是以往吃喝賭的蘇長河,彆說後半夜出門了,就算徹夜不歸,林清竹都沒有力氣去管。管也管不住!
可現在的蘇長河帶著滿滿的魚回家,林清竹心裡暖乎乎的,自然而然的關心,脫口而出。
“沒事兒,再去一趟就完事兒了。還有個地網沒收。”
蘇長河推著板車跑出院子。
再呆下去,蘇長河怕自己會哭出來。
他以前那麼混帳,林清竹跟著他,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,現在他不過是做了正常男人該做的養家糊口而已,就能讓清竹忘記以往所有的不好,對自己關心體貼,更加堅定了今後要好好補償她和孩子的決心。
再次來到河灣,把沉甸甸的的網拖上板車,小魚都從網洞逃脫了,留的都是些跑不了的大魚,粗略地看了看,最小的魚有兩斤多,有條最大的魚,估摸著有五六斤,撲騰的最厲害,在地網裡左衝右撞地折騰。
…………
院裡水缸裡時不時傳來魚的撲騰聲,襯得屋裡格外靜,林清竹坐在炕沿上,手指絞著衣角。
她心裡像塞了團浸了水的棉絮,又沉又亂。
這兩天的蘇長河,陌生得讓她心慌,可那碗熱飯、頸間的汗漬、月下的背影,又真真切切暖得她鼻尖發酸。
蘇長河這趟很快就回來了,把魚放進缸裡,草草洗了把臉,冷水澆在臉上,腦子卻更清醒了。
他掀開門簾進屋時,見林清竹還坐著,便放輕了腳步:“咋還沒睡?”
“等你。”
她聲音很輕,像怕驚著什麼:“魚……收得咋樣了?”
“嗯,都收完了,大頭拿到鎮上去賣,剩下的也足夠咱家吃幾天。”
兩人沒再多說,分躺在炕的兩頭,中間隔著能再躺個孩子的距離。
炕席糙得硌人,倆孩子在中間睡得正香,咂了咂嘴,像是夢見了紅燒肉。
蘇長河睜著眼,望著黑漆漆的房梁。
腦子裡像過電影,一會兒是林清竹站在月光下的模樣,白得讓人心顫;一會兒是兮兮含著紅燒肉的笑臉,還有萌萌舉著勺子喊“爸爸吃”的樣子。
他狠狠捶了下自己的大腿,他欠清竹娘仨太多了。
“以後……”
他忽然低開口,聲音在夜裡發沉,“我不會再讓你們受苦了。”
林清竹也沒閉眼,聽見聲音,也沒應聲,隻猛地攥緊了衣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