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心吧!”
林清竹忍不住笑:“現在孩子吃飽了,家裡還有糖塊吃,準乖乖的。”
她頓了頓,笑意盈盈地說:“再說了,現在哪是怕他們餓著?是怕他們撐著!”
蘇長河被說得也樂了,帶著點小得意的:“還不是因為我手藝好!孩子們喜歡吃。”
林清竹沒接話,沉默了一瞬。腦海裡卻閃過孩子們吃飯的模樣:萌萌捧著碗,小嘴巴塞得鼓鼓的,油星子沾在鼻尖上;兮兮趴在桌邊,小手抓著塊魚骨頭啃,含糊地喊“爸爸做得香”。
以前家裡頓頓是稀粥窩頭,孩子們吃飯總像小貓似的,哪有現在這般狼吞虎咽?
林清竹心裡一天的不安,在看到蘇長河拎著飯盒出現在大門口時,就被不知不覺地熨平了。
“那我進去了。”她拎起飯盒,往車間走,走了兩步又回頭:“你路上慢點。”
“哎,知道了。”蘇長河應著,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,才轉身往回走。
沒走出幾步,就見迎麵走來個拎著網兜的女人,是白天買魚的蕭雨凝。
蕭雨凝對這個賣魚的印象深刻,認出了他:“同誌,你咋在這?”
蘇長河停下腳步,愣了愣,想起這是今早上最後一位來買魚的客人,笑著說:“我來給老婆送飯。”
蕭雨凝上下打量他一眼,眼裡帶著點驚訝和佩服:“你可真行,又能掙錢又顧家,”
自家男人下班回家,除了躺沙發上抽煙,啥都不管,哪會想著給她送口熱乎的?
要是清竹能嫁給這個小同誌就好了,人踏實、能乾,還顧家。
家裡還能隔三岔五吃魚肉,可比蘇長河那個二流子強多了。
可惜了。
“那你先忙,我走了,改天還找你買魚。”蕭雨凝擺擺手。
“好說,同誌再見!”蘇長河也笑了笑。
兩人錯身而過。
……
蕭雨凝手裡的保溫桶沉甸甸的,裡頭是剛燉好的奶白鯽魚湯,臥著兩個荷包蛋,還特意蒸了兩個白麵饅頭,都是林清竹愛吃的。
清竹這些年太苦了,得給她補補身子。
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,自己嫁的老公是科室乾部,頓頓細糧,換季還有新衣裳。
可清竹呢?
嫁了個“該溜子”,都大包乾了,還天天為吃的發愁,自己拉扯兩個孩子,有男人還不如沒有。
她剛走到食堂門口,就瞧見林清竹端著飯盒往裡走,趕緊喊住她:“清竹!”
林清竹回過頭,有些驚訝:“雨凝?你怎麼來了?”
“給你送點吃的。”
蕭雨凝拉著她往旁邊的樹蔭下走:“食堂人多,咱找個清靜地方說說話。”
廠裡的老槐樹下有石凳,兩人坐下時,蕭雨凝上下打量她,笑著說:“打定主意要離婚了?氣色好多了,上次見你,臉色煞白,眼底都發青,一副隨時要累倒的樣子。”
林清竹有點不好意思,懦懦地說:“這幾天吃得好,都好了。”
蕭雨凝沒再提這個,隻當她快逃出火坑了,心情好。
麻利地打開保溫桶:“你嘗嘗我燉的魚湯,放了薑片,不腥。還有這饅頭,我特意多揉了兩回,軟和。”
她把饅頭掰成小塊,泡進魚湯裡:“快吃,剛熱過的。”
林清竹看著碗裡的荷包蛋,眼圈有點發熱。
小時候兩人總在一塊分食一個窩窩頭,如今蕭雨凝還惦記著她,知道她愛吃啥。
蕭雨凝往她碗裡又夾了塊蛋:“市場上賣魚的便宜還實惠,就想著給你補補。你看你瘦得,一陣風都能吹倒。”
作為朋友,這是蕭雨凝能做也就這些了。
俗話說:救急不救窮,她也有自己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