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不知道兄弟怎麼稱呼?”周老板一邊讓夥計稱黃鱔,一邊熱絡地問。
“我叫蘇長河,南坪村的。”
周老板念叨著“蘇長河”三個字,看了看木桶裡活潑的黃鱔,又瞥了眼裝著河蝦的盆,大手一揮:“這些也都稱了!河蟹能做炸螃蟹,河蝦做油燜蝦,都用得上!”
蘇長河在旁邊看的欣喜,他剛才費那麼多口舌聊廚藝,可不是單純為了切磋。
黃鱔、河蟹這些東西,散戶買得少,每次擺攤都剩,有了固定銷路,既能省時間,又能保證新鮮,再好不過。
他記得周老板這人,看著粗獷,實則心思細,且極重口碑,隻要東西好、人實在,合作起來準沒錯。
“蘇老弟,”周老板看著夥計稱完重,把錢遞過來,眼神裡帶著真切的熱絡。
“我看你這水產實在,以後能不能天天給我送?黃鱔、泥鰍、新鮮的魚蝦,有多少我要多少!”
他頓了頓,報出價格:“黃鱔我給你一塊一斤,泥鰍九毛,雜魚六毛,河蝦七毛,和市場一個價,你看咋樣?”
蘇長河卻搖了搖頭,把錢推回去些:“周師傅,您這價給高了。你去打聽打聽,我蘇長河賣魚,都比市場價便宜,您說的這價,我再降一毛。”
他笑得誠懇:“我圖的是長期合作,您開店不容易,我天天送也省心,咱都彆虧,才能長久不是?”
周老板愣了愣,隨即哈哈大笑,拍著蘇長河的肩膀:“好小子!實在!我就喜歡你這性子!行,就按你說的價!”
這年頭,見了錢不眼饞的少,蘇長河不僅貨好,人還實在,這樣的合作對象打著燈籠都難找。
“以後你每天早上送過來,直接往後廚卸,我讓夥計跟你對賬。”周老板越看越覺得蘇長河順眼,“隻要貨一直這麼好,我周記麵館的水產,就全跟你訂了!”
“那我就多謝周師傅照顧了。”
“黃鱔五斤三兩。”夥計報出數,周老板大手一揮:“按五斤半算!”他剛才說定黃鱔九毛錢一斤,五斤半就是四塊九毛五。
接著稱河蝦,一斤二兩,七毛一斤,得八毛四,河蟹五毛一個,六隻,得三塊錢。一共是八塊七毛九。
周老板從錢匣子裡數出八塊七毛九,遞了過來。
蘇長河接過來就揣進兜裡,連數都沒數。
周老板反倒愣了:“你不查查?不怕我給少了?”
“周師傅是實在人,我信得過。”蘇長河笑了笑。
這話讓周老板心裡熨帖,拉著他回了麵館,“咱再聊聊那鱔魚麵。你剛才說湯頭能再改進?”
蘇長河喝了口茶,慢悠悠道:“您這湯用大骨吊的,夠鮮,但缺了點底味。下次試試加兩斤老母雞,骨頭砸開熬,湯會更厚,喝著不寡淡。”
周老板眼睛一亮:“哎?這個我倒沒試過!”
“還有這鱔魚絲,”蘇長河繼續說,“現在是單炒,下次試試加把筍丁同炒,筍子脆,能襯得鱔魚更嫩,口感也豐富些。”
“筍丁?”周老板摸著下巴琢磨,“有點意思……那胡椒起鍋前撒,具體怎麼操作?”
“麵煮好,鱔魚絲和湯倒進碗裡,最後抓一小撮白胡椒麵,用熱湯一衝,那股辛香勁兒正好竄上來,壓腥又提鮮,您試試就知道了。”蘇長河解釋道,“這法子尤其適合秋冬,喝著暖和,還能解膩。”
周老板一拍大腿:“受教了!我這就記下來,下午就試試!”
蘇長河起身告辭,周老板還在後麵喊:“明天一定多帶點黃鱔!我要試新做法!”
蘇長河笑著應了。
有了周老板這個固定買家,以後泥鰍黃鱔河蟹再也不愁賣不出去了。
他趕著騾車直奔肉聯廠。
中午想給清竹和孩子們做道紅燒排骨,特意挑了帶脆骨的肋排,這部位肉嫩骨酥,燉出來香得很。
肉聯廠的排骨憑票八毛一斤,沒票就得一塊二,他掏了票,稱了三斤,花了兩塊四。
接著又去了之前的那家中藥鋪。
店裡彌漫著濃鬱的藥香,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中醫正坐在櫃台後診脈,旁邊倆徒弟在碾藥。
老中醫見蘇長河進來,不像來看病的,抬眼問:“小夥子,抓藥還是看病?”
蘇長河把背簍往櫃台上一放:“大爺,您這兒收藥材不?”
“收是收,得看啥藥材。”
老中醫放下脈枕,探過頭來。這縣城就他一家中藥鋪,平時病人不少,可稀缺藥材總斷貨,急得他直轉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