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包子雖然比不過蘇師傅,離那口“活氣”還差著遠,但壓過李嬸綽綽有餘了。
另一邊,李嬸的臉卻一點點沉了下去。
起初兩家的顧客都差不離,可漸漸的差距就出來了。
老顧客賣著自家的包子,卻一個勁的往張記瞅;新來的顧客聽了旁人的議論,也拐去張記。
不過片刻功夫,兩邊的景象差距明顯。
張記的攤子前圍了半圈人,有的人邊吃邊誇,有的人踮著腳往前湊,吆喝著要買包子。
而李記這邊,稀稀拉拉站著兩三個客人,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換地方,夥計站在案前,手都不知道往哪放。
“老板!老板!”李記的小夥計氣喘籲籲地從張記那邊跑回來,臉都白了,“不、不好了!”
李老板心裡本就窩著火,見他慌慌張張的,忍不住嗬斥:“咋咋呼呼的!出啥事兒了?”
小夥計咽了口唾沫,聲音發顫:“張記的包子……真的不一樣了!我剛才湊過去看了,他們的麵比咱的軟乎,聽吃的人說,就跟下午趕騾子來賣包子的那家差不離。”
“胡說!”李老板眼睛一瞪,“就他那老手藝,做了幾十年都一個樣,一夜之間就翻天覆地了?”
小夥計急得直跺腳:“是真的!好多食客都這麼說!連平時總來咱這兒買的趙大哥,都拿著張記的包子說‘這味兒比以前正’……”
李老板愣住了,怎麼會這樣?
她跟張有財打了半輩子交道,對方包的包子咋樣,她再清楚不過,怎麼一夜之間就變了?
難道張老頭偷偷請了師傅?
還是得了啥秘方?
昨天張老頭去找那新來賣包子的,難不成……
……
南坪村,
蘇長河的生活越來越有規律,上午趕騾子進城賣魚,給周老板麵館送貨;中午趕去紡織廠給林清竹送了飯,午後回家抱著孩子眯一會兒養足精神;下午就在灶房蒸包子,出攤。
尤其現在有了夜燈,蘇長河在夜裡看的更清楚,能釣更多的魚,連杆不斷,一不小心就釣滿一桶。
足足有六七十斤。
十個地籠在蘆葦蕩裡泡了一夜。
收獲的鯽魚二三十斤,黃鱔泥鰍四十多斤、小河蝦十多斤。
河邊的八張攔網收上來,草魚,鰱魚蹦躂一地,估摸著有二十五斤。
上午把魚拉到早市,不到一個時辰就賣光了,收入一般般。
也就百十塊錢。
下午五個竹籠屜在灶台上架得老高,蘇長河圍著灶台轉,揉麵、擀皮、包餡、上籠,一氣嗬成。
如今五個籠屜一次能蒸一百五十個包子。
但因為生意好,最少蒸兩回才夠下午出攤。
光是揉麵就揉得蘇長河胳膊發酸,洗菜,剁餡,蒸包子一係列動作下來,一個人扛著太吃力,應該找個幫手了。
之前跟林清竹提過讓她辭了紡織廠的活,林清竹也同意了。
紡織廠的活本就累,機器轟隆隆的震得人頭疼,棉絮飛得到處都是,一天站下來,林清竹的腳總腫得像發麵饅頭。
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塊,還不夠蘇長河半天賣包子掙的。
更要緊的是,倆孩子總托給張嬸,雖說放心,可孩子白天見不著娘,夜裡總哭著要找媽媽,林清竹早心疼得不行。
換在半年前,她哪敢想蘇長河能有這本事?
那時他還是村頭有名的“該溜子”,地裡的活不沾,兜裡的錢總留不住。
可現在,看著他天天揣回的錢,她信了。
隻是徹底辭職還需要幾天時間。
林清竹昨天晚上趴在他耳邊說,聲音軟乎乎的,“紡織廠有規矩,離廠得提前五天報備,還得把手頭的活兒交給新來的學徒才能走。”
“等我回了家,就幫你揉麵、包包子,保準比你快。”
蘇長河想著這話,心裡頭甜滋滋的。
把最後一籠包子碼上車,用布巾蓋好,他拍了拍騾子的脖子:“走,進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