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：金絲眼鏡後的數據洪流
淩晨六點，酒店書房的電腦屏幕還亮著，藍光打在陸硯之臉上，像極了他此刻的狀態——清醒但不想動。金絲眼鏡沒摘，領帶歪得像個被小學生係過的蝴蝶結，袖口那塊墨水漬比昨天多了點裂紋狀的乾涸痕跡。
手機震個不停，全是各大媒體轉發“顧晚舟疑似酒駕”的推送鏈接。有標題黨直接寫《影後深夜買醉，警察叔叔上線》，還有自媒體剪了個鬼畜視頻，配樂是《難忘今宵》，底下評論笑瘋了：“她不是喝多了，她是把娛樂圈當春晚演。”
陸硯之連看都沒看一眼。
這種熱度他已經免疫了。真正在他腦子裡跑的，是另一套東西——數據。
他打開一個加密文檔，標題寫著“輿情演化路徑0514”，裡麵密密麻麻記錄著過去七十二小時裡所有和“酒駕”相關的詞條變化：什麼時候衝上熱搜第三，哪家官媒轉載時用了“存疑”這個詞，哪個大V突然改口說“可能是行為藝術”……他一條條手動錄入，像在拚一幅沒人看得懂的拚圖。
小唐端著兩杯咖啡推門進來時，差點被地毯絆倒。
“教授，您一夜沒睡？”他把咖啡放下，瞄了眼屏幕，“這玩意兒看著比我期末論文還嚇人。”
“這不是論文，是算命。”陸硯之頭也不抬，“靠熱搜活著的人，總得學會預判下一波雷從哪兒炸。”
小唐撓頭：“可咱們不是剛贏了嗎？顧姐那句‘警察叔叔’都成梗了，連我媽朋友圈都在轉。”
“贏的是戰術，不是戰爭。”陸硯之敲下回車鍵，調出AI分析插件，“你以為狗仔真信她是喝酒？他們隻是不敢定性。一旦有人帶頭下結論，輿論就會立刻倒向一邊。現在的問題是——誰在等這個機會？”
話音剛落，屏幕上一條趨勢線猛地躥升。
#宿敵CP#這個話題，原本掛在熱搜邊緣，熱度平平，結果就在“酒駕”事件發酵兩小時後，開始非正常爬升，轉發量呈指數級增長，而且源頭賬號清一色是那種粉絲十萬以下、但從不發日常的小號。
“不對勁。”陸硯之眯起眼，“這傳播曲線太順了，像是提前排練過。普通人吵架上熱搜，頂多罵兩句‘裝什麼清高’，哪會這麼快就往‘情感糾葛’上引？”
他反向追蹤初始節點，發現十幾個水軍號早在淩晨三點就發布了預熱內容，比如“陸硯之紅毯發言明顯針對顧晚舟”“兩人三年前就有矛盾”“知情人士透露私下互刪微信”……
“放屁。”他冷笑，“我們根本就沒加過微信。”
小唐湊近一看，也覺得毛骨悚然：“所以……這是有人想炒你們倆的CP？”
“不是炒CP。”陸硯之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一串指令，“是拿我們的‘互懟’當燃料，造一個能持續燒的流量爐子。今天是宿敵，明天就能變成‘因愛生恨’，後天直接寫‘secretlyinlove’——哦對，不能說英文。”
小唐憋笑：“您剛才差點破功。”
“閉嘴。”陸硯之切到另一個數據庫，開始回溯近三個月兩人所有公開互動：紅毯互嗆、采訪互損、頒獎禮眼神交鋒……每一次衝突之後48小時內，必有一次相關話題異動，且關鍵詞逐步升級。
從“嘴仗”到“對立”，再到現在的“情感張力”。
“這不是巧合。”他低聲說，“這是訓練模型。”
小唐聽得頭皮發麻：“誰閒得沒事乾，專門給你們倆建了個輿情AI？”
陸硯之沒答，而是調出了三年前戛納紅毯的一段原始視頻。
畫麵裡，顧晚舟穿著真絲睡袍走紅毯，突然腳下一絆，整個人往前撲去。林姐瞬間衝進鏡頭，一把推開攝影師，緊接著掄起攝像機砸在地上，動作乾脆利落，像練過十年散打。
當年所有人都說是狗仔越界偷拍惹的禍。
但現在，陸硯之把視頻逐幀拉慢，盯著背景人群的動線看。
有個穿黑西裝的男人，在顧晚舟摔倒前一秒，刻意側身擋住她的視線，同時用手肘輕輕撞了下旁邊攝影師的支架。那人一個踉蹌，鏡頭正好對準她腳邊一塊突起的地毯邊緣。
“這角度……太巧了。”陸硯之放大截圖，聚焦那人手腕上的袖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