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安靜地聽完了景頌安說話。
並非是不想回應,而是因為過於震撼,乃至於連說話的聲音,都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。
女人已經很久沒有跟景頌安交流過了。
與其說是母子,他們之間的關係,更像是利益合作的夥伴。
在景頌安長大之前,她為景頌安遮風避雨,清除掉所有繼位的障礙。
等景頌安擁有家族繼承者之位以後,回報她無限的榮華富貴,以及足以體麵過完下半生的權柄。
女人不需要知道景頌安在想什麼。
隻要景頌安天資聰穎,乖巧聽話,下手狠辣,就能完美擁有一個繼承者所需要的所有品質。
她選擇性忽視景頌安的情感需求。
直到景頌安長大,她才忽然發覺自己已經看不懂景頌安了。
女人從來沒得到過愛,她所謂的愛情,是利益交換的把戲。
是當初的卡斯特家族需要一位容貌秀美,端莊得體的夫人。
她恰好符合了所有的要求,並且是當時圈子裡最適齡的貴女。
所以她成為了卡斯特家主夫人。
隻要丈夫不弄出太多的私生子,隻要私生子不危及孩子繼承者的地位,女人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忽視。
她選擇性地忽視了情感,卻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,她的孩子竟然也會在感情上跌個大跟頭。
手指撫摸著裙擺上柔軟的褶皺,女人第一次沒有斥責,而是艱難道:
“非他不可嗎?”
景頌安隻是輕笑了一聲,眸子裡閃爍著晃動的星光:
“我不知道,他打我的時候,我想的是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。”
“......”女人說,“要是他覺得你是個麻煩呢?”
“以後就不是了。”
景頌安微微側著頭,語氣溫柔:
“我能給他想要的一切,人活著就是為了享受生活,我能讓他的生活沒有任何阻礙,他早晚會喜歡我。”
女人沒有對景頌安的想法進行點評:
“他要是一直不喜歡你呢。”
“那就裝出來。”景頌安回答的很快,“我會讓他裝成喜歡我的樣子。”
女人終於死心,不再試圖跟景頌安討論。
她發現她依舊無法跟景頌安進行溝通,心裡隻想罵上一句瘋子,又因為對方身上的傷口不敢動怒。
最終兩人僵持許久,她選擇了離開。
再次安靜的房間暗不見光。
景頌安點開了另外一條許久未嘗撥通的電話。
對方在17號給他發來了一條生日快樂,因為種種原因,最終未能撥通。
現在他再一次撥過去,電話的那一端,已經不再是顯示無法接通的無人區。
手機清晰的將青年的聲音傳遞了過來。
微弱的電流感讓聲調聽起來磁性無比,對方說話的方式,卻似乎透著幾分少言寡語的冷漠:
“有事?”
“幫我照顧一個人。”
對麵沉默了許久,道:“我不會照顧人。”
“看著點他就行了。”景頌安唇瓣牽起的弧度溫和,“阿野,彆讓彆人碰他。”
傾斜而下的陽光,照亮了四百米平鋪的客廳。
然而比起奢靡的裝修,更引人注目的是窗外的景色。
位於聖埃蒙公學最高的建築,象征著權力的中心區。
從窗外看過去,能夠將整個聖埃蒙公學的景色儘收眼底。
中央行走著的學生,象征著權力與財富的實驗塔,最高科學院的研究所標誌,全都被踩在了腳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