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說不定可以呢。”
同伴語氣有幾分失落,他不像暴徒那麼高大,甚至可以說的上是瘦弱矮小,穿著統一的製服也顯得猥瑣,像是從陰溝裡爬上來的土老鼠:
“我們不是說好了,隻要申請到能讓工廠重開的權限,讓他們把欠我們的勞動款還回來就行了嘛?”
暴徒嗤笑,舉起手讓同伴看他手上纏繞著的繃帶。
由集團統一派發的灰色繃帶,上麵已經變成了深灰色,並不是被汗水打濕,而是由鮮血積累在裡麵。
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彆人的,厚厚凝結成了一層散發著血腥味的盔甲。
“你知道你按的按鈕害死了多少人嗎?那些人都說不定炸成了肉醬,現在還塗在你的鞋底呢。你想回去,你有什麼辦法回去?”
暴徒的話顯然將同伴所有的希望敲碎。
他一言不發地蹲在地上,身子慢慢蜷縮了起來,像個枯燥的木頭。
他不需要看鞋底,就已經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。
他身上用於蒙麵的麵巾,上麵全都噴濺著平民的鮮血。
最開始,他們隻是想要一條活路,一條在壓迫之下保全自己的活路。
但是一切都變了。
到了現在,他已經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。
見同伴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,暴徒似乎又生出了幾分不忍,抬手在他肩膀上狠拍了一下,想要勸阻兩聲時,餘光掃到了港口的外圈。
“有人。”
“怎麼會有人。”同伴低著頭,聲音同樣低啞,“鄭哥說炸了港口,中心圈那幫富人就會蜷縮在一起,壓根不敢離開家中半步,誰有這個膽子去港口?”
“你把兩隻眼睛睜大了給我看清楚。”
同伴抬起頭,眯著眼朝前看去。
風平浪靜的港口處,確實有晃動的影子。
摩托艇行駛的速度極快,幾乎像是一道晃過的月色。
“我檢查過港口,能用的船幾乎沒有,摩托艇的機身被炸毀了一部分,開這樣的摩托艇上去,他們不知死活嗎?”
暴徒眼神陰狠了幾分,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了摩托艇上。
他不知道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。
但不管怎麼想,都不可能會是城內的那幫隻知道貪圖享樂的上流權貴。
那群被嚇破了膽的廢物,不可能有這個膽子去玩命。
從裡麵逃出去的,應該是朝外麵傳遞信息的亡命之徒。
那亡命之徒大概腦子也是十分好使的,不僅有膽子直接駕駛摩托艇離開,還算準了現在大概率是輪班替換的位置,不會有多少人來到這裡。
如果不是他們兩人恰好行經此處,恐怕還真讓對方得逞了。
隻可惜他們來了。
暴徒道:“開遊艇去,把槍備好。”
“......”同伴有些驚愕,“直接槍決嗎?萬一是權貴怎麼辦?不是說要拿他們去談條件嗎?”
“那幫肥豬沒這個膽量,能上去的人肯定不一般。”
暴徒眼神凶狠:“調人來抓,摩托艇上麵的肯定不是普通人,用槍把他們逼到海裡,用網活捉。”
海麵的倒影總是混亂,隨著水流顛簸,讓一切都被模糊了形狀。
沈清辭餘光瞥見了從身後駛來的遊艇。
遊艇大抵是從其他港口臨時調配來的,因此跟他們維持著較長的一段距離,但也隻是短暫維持距離。
負責給遊客觀光使用的摩托艇續航不足,速度更是比不上專用遊艇。
以那幫人的速度,可以在五分鐘之內來到他們的身後,突襲的槍炮也足夠將他們打落在海麵下。
晏野同樣察覺到了身後的異樣。
不同於平日的沉默寡言,危機到來時,他出乎意料的鎮定:
“暴徒使用的武器來自於十五號截獲的軍用裝備,裡麵配發的槍械大概率是口徑為5.57的突擊步槍,如果他們決定動手,你就往左邊開”
“讓你替我擋槍嗎?”沈清辭挑了挑眉,“相信我,不至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