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後,黑風寨方向人聲鼎沸,火把如龍,顯然土匪們已經發現宅叔被劫,正傾巢而出,呼喝著追來。
“站住!”
“狗娘養的!敢來黑風寨撒野!”
“放箭!快放箭!”
嗖嗖嗖——!
幾聲梆子響,零星的箭矢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從身後射來,但距離尚遠,力道已衰,大多無力地釘在楊賜身後的土地上,或被他一劍格開。
楊賜冷哼一聲,並不回頭,隻是將速度又提了三分。他雖獨臂負人,但功力精深,提氣縱躍間,每一步都跨出丈餘,將追兵漸漸甩開一段距離。宅叔伏在他背上,隻聽得耳邊風聲呼嘯,兩側景物飛速倒退,心中又是驚駭又是感激。
然而,黑風寨既以此為名,對周邊地形自是了如指掌。很快,前方傳來雜亂的馬蹄聲和更多的呼喝聲,顯然有土匪抄了近路,從側翼包抄過來。
楊賜眼神一凝,心知不能再往鎮子方向去,以免牽連無辜。他當機立斷,折向朝著鎮外一片較為開闊的荒原掠去。那裡地勢相對平坦,雖有半人高的荒草,但視野開闊,不易被埋伏,也便於他施展。
終於,他衝入荒原中心,將宅叔小心地放在一塊巨大的、半埋於土中的青石之後。
“宅叔,你且在此躲避,無論發生何事,切勿出來!”楊賜沉聲囑咐,語氣不容置疑。
宅叔早已嚇得麵無人色,連連點頭,蜷縮在青石後,大氣不敢出。
楊賜緩緩轉身,麵向追兵來的方向,獨自屹立於蒼茫夜色下的荒原之中。夜風吹拂著他染血的衣袍,獵獵作響,清冷的月光灑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,映出一片冰寒的肅殺。他緩緩抬起手中長劍,劍身在月下流淌著一泓秋水般的寒光。
不過片刻功夫,蹄聲如雷,火把的光芒連成一片,數十名土匪縱馬馳入荒原,呈半圓形散開,將楊賜團團圍住。為首一人,身材高瘦,麵色陰鷙,眼神銳利如鷹,正是黑風寨的二當家,人稱“鷂子”的劉洪。他身旁,則是那壯碩如牛的“牛哥”和一臉狠戾的“刀疤臉”。
“好小子!獨臂也敢來捋虎須!報上名來,爺爺刀下不斬無名之鬼!”牛哥揮舞著手中的鬼頭刀,聲如洪鐘地吼道。
楊賜目光掃過眾匪,最後落在二當家劉洪身上,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:“我的名號,你們還不配知道。識相的,立刻滾回山寨,或許還能多活幾日。”
“狂妄!”刀疤臉怒喝一聲,一拍馬鞍,身形如大鳥般騰空而起,手中兩把短斧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,一左一右,疾劈楊賜頭顱與肩頸!這一擊勢大力沉,角度刁鑽,顯是實戰中磨練出的殺招!
與此同時,牛哥也咆哮著策馬衝來,沉重的鬼頭刀借著馬力,攔腰橫斬,刀風淩厲!
麵對左右夾攻,楊賜竟是不閃不避!
就在刀斧及體的刹那,他眼中精光暴漲,周身氣勢陡然一變!一股磅礴浩瀚、卻又帶著大地般沉凝氣息的力量轟然爆發!
“地藏·不動印!”
他左足猛地踏地,轟然一聲悶響,仿佛整個荒原都隨之震顫了一下!以他足心為中心,一圈凝實的土黃色氣浪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!衝在最前麵的刀疤臉和牛哥隻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迎麵撞來,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氣牆,前衝之勢驟然一滯,氣血翻騰,難受得幾乎吐血!刀斧劈落的速度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一瞬!
就是這一瞬之差!
楊賜動了!
他的身影仿佛融入了月光與夜色,變得模糊不清。並非是純粹的快,而是一種蘊含了天地至理、陰陽變化的玄妙步法,如同暗合周天星鬥運轉,於方寸之間挪移騰挪,妙到毫巔地避開了刀斧的致命鋒芒。
同時,他手中長劍發出一聲清越龍吟!
劍光乍起!
並非追求極致的速度與鋒芒,那劍光吞吐不定,時而厚重如山嶽壓頂,帶著無可匹敵的鎮壓之力;時而輕靈如清風拂柳,於匪夷所思的角度點出,精準地刺向對手招式流轉間最薄弱的一環!劍勢圓融綿長,仿佛與腳下的大地連為一體,汲取著無窮無儘的力量,每一劍都帶著一種宏大的意境,並非殺人,更像是要度化、鎮壓一切邪祟!
嗤!嗤!嗤!
劍光過處,血花綻放!
刀疤臉慘叫一聲,持斧的右手手腕被劍尖點中,筋骨齊斷,短斧脫手飛出!他踉蹌後退,臉上寫滿了驚駭。
牛哥更為狼狽,他勢大力沉的一刀斬空,舊力已儘新力未生之際,楊賜的劍身卻如同粘在了他的鬼頭刀上,一引一蕩,一股巧勁傳來,牛哥隻覺得一股龐然巨力扯得他下盤不穩,龐大的身軀竟被帶得原地轉了半圈,隨即被楊賜一腳踹在屁股上,如同滾地葫蘆般摔了出去,啃了一嘴泥草。
兔起鶻落之間,兩名悍匪已慘敗!
眾土匪一片嘩然,臉上皆露出懼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