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屋的寂靜被一陣急促而輕快的腳步聲打破。錢滿倉幾乎是躥進來的，臉上洋溢著壓抑不住的狂喜，一雙小眼睛亮得驚人，仿佛撿到了天大的寶貝。
“王哥！發了！我們真的要發了！”他聲音發顫，甚至忘了壓低音量，手舞足蹈地比劃著，“你猜今天舊書閣外麵排了多少人？不下二十個！二十個啊！要不是劉老頭拿著掃帚攔著，差點把門檻都擠破了！”
他一邊說，一邊迫不及待地從懷裡掏出一個鼓鼓囊囊、明顯分量不輕的布袋，嘩啦一聲，將裡麵的東西儘數倒在王多寶的床鋪上。
霎時間，柔和而濃鬱的靈光驅散了屋內的昏暗！
足足二十塊下品靈石，大小不一，卻都靈氣盎然，堆在一起，散發出的能量波動讓這間破敗小屋的空氣都似乎清新了幾分！
王多寶的目光落在那一小堆靈石上，瞳孔也是微微一縮。一天二十塊！這幾乎相當於一個普通外門弟子數月的例錢！
巨大的財富衝擊甚至暫時壓過了他神識的抽痛。
錢滿倉激動得語無倫次：“今天恢複了兩卦！第一卦是個內門師兄派來的雜役！問這次宗門小比能否入圍前百！我按你說的，觀氣之後，隻說‘金光隱現，然銳氣過盛，謹防反噬’，收了十塊靈石！那雜役屁都沒放一個，恭恭敬敬就走了！”
“第二卦更離譜！”他唾沫橫飛，“是靈獸坊的一個師姐，她養的尋藥鼠丟了三天了！我本來想糊弄一下，結果你一看，就說‘鼠蹤向西北，困於金鐵之器，性命無礙’，結果你猜怎麼著？真在西北角廢棄的煉器坊一個鐵籠子裡找到了！那師姐直接又加了五塊靈石當謝禮！抱著老鼠哭著走了！”
“還有那些‘尋物’的單子！”錢滿倉指著靈石，“一塊靈石一次，我按東南西北瞎指了七八個，居然又蒙對了兩個！現在外麵都說咱們這‘氣運谘詢’童叟無欺，物超所值！”
巨大的喜悅如同暖流衝刷著王多寶的四肢百骸，連識海的劇痛似乎都減輕了些許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財富來得太快太猛，往往伴隨著更大的風險。
“錢師兄，”他聲音依舊沙啞，卻帶上了一絲凝重，“人太多了，樹大招風。張莽那邊，還有丹草閣，不可能沒聽到風聲。”
錢滿倉臉上的興奮稍斂，點了點頭，小眼睛裡閃爍著精明的光：“王哥你說得對。所以我回來之前，已經自作主張放話出去了。”
他壓低聲音，帶著一絲得意：“我說，‘王師兄’連日窺探天機，損耗過巨，需要大量靈石購買滋補神魂的丹藥方能繼續支撐。因此，從明日起，‘氣運谘詢’每日依舊隻卜兩卦，但卦金……翻倍！每卦二十塊下品靈石！‘尋物’谘詢暫停！”
王多寶微微一怔，隨即明白了錢滿倉的意圖。這不僅是為了更快地攫取暴利，更是為了提高門檻，篩選客戶，減少不必要的麻煩，同時用“需要丹藥”的理由解釋為何漲價，顯得合情合理。
“二十塊……會不會太高了？”王多寶微微皺眉，這個價格足以讓絕大多數外門弟子望而卻步。
“不高！”錢滿倉斬釘截鐵，“王哥，你得換個想法！咱們現在賣的不是消息，是希望！是破境的機緣！是避禍的良方！對於那些卡在瓶頸幾年、甚至十幾年的師兄師姐來說，二十塊靈石若能換來一絲突破的可能，他們砸鍋賣鐵也願意！而且價格越高，他們越覺得咱們有真本事！”
他湊近些，眼神灼灼：“咱們要賺，就賺有錢人的靈石！那些窮哈哈的，一塊兩塊摳摳搜搜，事還多，風險又大！”
王多寶沉默了。錢滿倉的話雖然赤裸，卻一針見血。他們的“業務”本質就是利用焦慮和渴望，那麼目標客戶自然應該是那些更有支付能力、也更舍得下注的人。
“好。”王多寶最終點頭，“就按你說的辦。另外，收來的靈石，立刻用掉大部分。”
他拿起十塊靈石，毫不猶豫地開始吸收。精純的靈氣湧入體內，大部分依舊被識海中的卷軸貪婪地吸走，用於抵扣那巨額的債務。
【債務總額：一萬八千下品靈髓（計息中：0.5靈髓）】
減少了零點五靈髓！雖然相對於總額依舊是九牛一毛，但卻是第一次出現減少！王多寶清晰地感覺到，識海中那冰冷的卷軸散發出的催促和壓迫感，似乎減弱了極其微弱的一絲！
剩下的靈氣則緩緩滋養著他乾涸的經脈和受損的神識，帶來一種久旱逢甘霖般的舒緩。雖然距離徹底恢複還差得遠，但至少緩解了那令人崩潰的劇痛。
他又拿出五塊靈石遞給錢滿倉：“這些，拿去打點。給劉老頭一塊，讓他閉緊嘴巴。再買些真正滋補氣血的普通藥材和吃食，不要引人注目。剩下的，作為應急資金。”
錢滿倉接過靈石，重重點頭：“明白！王哥你放心，場麵上的事交給我！”
他看著王多寶吸收靈石後稍微好轉些的臉色，忍不住又道：“王哥，照這個勢頭，說不定……說不定咱們真能在期限內湊夠那三百靈石！”
王多寶沒有他那麼樂觀，但看著床上剩餘的靈石，心中那根緊繃的弦，也終於稍稍鬆弛了一毫。
希望，如同黑暗中的微光，雖然微弱，卻真實地亮了起來。
然而，他們都清楚，財富的快速積累，如同在懸崖邊走鋼絲。
口碑發酵的同時，也將他們推到了風口浪尖。更多的目光，包括貪婪的、懷疑的、不懷好意的，必將接踵而至。
暴富的喜悅之下，潛流暗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