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石帶來的微弱舒緩感尚未持續多久，現實的危機感便再次攫住了王多寶。他收起剩餘的靈石，看向依舊處於興奮狀態的錢滿倉，聲音低沉而嚴肅：
“錢師兄，靈石賺得越多，我們越要小心。張莽和丹草閣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。我們現在就像抱著金磚過市的孩童，必須知道周圍誰是虎，誰是狼。”
錢滿倉臉上的喜色收斂了些，點了點頭，小眼睛裡也閃過一絲憂慮：“王哥你說得對。今天在舊書閣外麵，我就感覺有好幾道眼神不太對勁，不像來問卦的，倒像是來盯梢的。咱們現在名聲是打出去了，可也成了靶子。”
他撓了撓頭，有些苦惱：“可咱們就兩個人，你身體還沒好利索，我又得在前麵支應，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打探消息。總不能一直蒙著頭挨打吧？”
王多寶沉吟片刻，道：“我們需要眼睛和耳朵。需要有人能幫我們留意各方的動靜，提前預警。”
錢滿倉眼睛一亮，猛地一拍大腿：“對啊！我怎麼把她給忘了！”
他湊近王多寶，壓低聲音，神秘兮兮地說：“王哥，要說打聽消息、散布傳聞，外門弟子裡頭，有一個家夥絕對是這個！”他翹起大拇指，“人稱‘包打聽’、‘小靈通’的白小曉！”
“白小曉？”王多寶搜索著原身的記憶，似乎有點模糊的印象，好像是個總是蹦蹦跳跳、紮著兩個小辮、眼睛很大很靈動的女弟子，修為不高，但好像確實哪裡熱鬨哪裡就有她。
“對！就是她！”錢滿倉來了勁，“這丫頭片子，修為稀鬆平常，可天生就愛湊熱鬨、聽牆角、傳閒話！宗門裡大大小小的八卦秘聞，從哪位長老又新收了個爐鼎，到食堂今天哪個窗口手抖少打了飯，她保準是第一個知道，而且能給你添油加醋傳出八個版本來！”
他語氣帶著點佩服又有點無奈：“以前我賣貨，沒少被她拆台，但也靠她散過不少謠言拉生意。這丫頭精得很，消息靈通，就是嘴巴沒把門的，而且……特彆貪玩，唯恐天下不亂。”
王多寶心中一動。一個消息靈通、善於傳播、又喜歡搞事的角色？聽起來似乎……很有利用價值？
“能找到她嗎？”王多寶問。
“能！太能了！”錢滿倉篤定地說，“這會兒她肯定在坊市哪個角落蹲著聽熱鬨呢！我這就去找她！”
錢滿倉說完，又一溜煙地跑了出去。
大約半個時辰後，破木門外傳來一陣輕快得像麻雀跳躍般的腳步聲，還有錢滿倉壓低聲音的叮囑：“小點聲！姑奶奶！跟你說正事呢！”
“知道啦知道啦！囉嗦！是不是有什麼大生意要關照我啊錢胖子？”一個清脆活潑、帶著幾分嬌憨和狡黠的女聲響起，語氣裡充滿了好奇和興奮。
吱呀一聲，門被推開。
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率先鑽了進來。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卻收拾得乾淨利落的弟子服，身材嬌小，腦後紮著兩個略顯毛躁的小發髻，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的，像黑葡萄一樣，一進來就滴溜溜地四處亂轉，充滿了旺盛的好奇心和活力。她的嘴角天生微微上揚，帶著一種活潑愛笑的感覺。
這就是白小曉。
她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臉色蒼白、卻眼神沉靜的王多寶，愣了一下，顯然沒料到鼎鼎大名的“王小二”是這副模樣，但隨即她的目光就被床上還沒來得及完全收起的幾塊靈石吸引了，眼睛瞬間更亮了。
錢滿倉跟在她後麵擠進來，趕緊把門關上，介紹道：“王哥，這就是白小曉。小曉，這位是王多寶王師兄。”
白小曉收回打量靈石的目光，看向王多寶，笑嘻嘻地拱了拱手，動作卻沒什麼誠意：“哦~原來你就是那個最近傳得很神的‘王師兄’啊？看起來也不像有三頭六臂嘛？怎麼樣，算命真的那麼靈嗎？能算出我今天早飯吃的什麼嗎？”
她語速很快，像蹦豆子一樣，帶著一種天真又狡黠的試探。
王多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，隻是平靜地看著她，直接拋出了條件：“白師妹，聽說你消息靈通。我想請你幫個忙，替我留意坊市和宿舍區的動靜，特彆是關於張莽、丹草閣的人，還有任何對我們‘生意’感興趣或者有惡意的人。每天把你聽到的、看到的，告訴我。”
白小曉眨了眨大眼睛，歪著頭：“幫忙？有什麼好處呀？”她搓了搓手指，意思很明顯。
“每天一塊下品靈石。有價值的情報，另加。”王多寶開出價碼。
白小曉的眼睛瞬間瞪圓了，呼吸都急促了一下！每天一塊靈石！這幾乎相當於她大半個月的例錢了！她強忍著立刻答應的衝動，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下，又瞥了一眼王多寶床上的靈石，這才揚起下巴：“一塊五！而且……我得知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！不然我怎麼知道什麼情報有價值？”
錢滿倉在一旁直瞪眼，這丫頭還真敢開口！
王多寶卻點了點頭：“可以。一塊五。至於我們在做什麼，你很快就會知道。但你必須保證，聽到的、看到的一切，出了這個門，爛在肚子裡。否則……”他的語氣依舊平靜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意。
白小曉被他看得心裡微微一突，但靈石的誘惑太大了。她立刻拍著胸脯保證：“放心！我白小曉出了名的嘴嚴！收錢辦事，童叟無欺！……呃，至少對雇主是這樣！”她笑嘻嘻地補充了一句。
“好。”王多寶不再多言，直接拋給她一塊下品靈石，“這是今天的。現在，去聽聽外麵都有什麼關於我們的風聲。”
白小曉接過靈石，喜笑顏開，像隻偷到油的小老鼠，小心翼翼地把靈石藏進懷裡，對著王多寶和錢滿倉做了個鬼臉：“得令！王老板！錢管事！等我好消息！”
說完，她就像一陣風似的，又輕快地溜了出去，仿佛隻是來串了個門。
錢滿倉看著重新關上的門，歎了口氣：“王哥，這丫頭……靠譜嗎？彆到時候為了靈石，把咱們也賣了啊？”
王多寶目光深邃：“她愛財，但更愛熱鬨和刺激。隻要我們的‘生意’足夠有趣，能給她的‘八卦事業’提供源源不斷的素材，她就會是我們最好的掩護和傳聲筒。而且，控製好給她的信息深度就行。”
他重新閉上眼睛，繼續恢複神識。
團隊裡，又多了一個不安分的成員。
希望的微光旁，也開始纏繞上更多不可控的因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