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喝味增湯的星野流歌抬起頭，眨了眨眼，語氣毫不猶豫：
“當然要公布啊。就像地震預警，哪怕隻有一分鐘，也得讓所有人提前知道。”
星野源生輕輕歎了口氣：
“可是……如果這個秘密公開，社會將陷入混亂呢？恐慌、暴亂、謠言四起……你有沒有想過，真相可能帶來更大的危害？”
流歌忽然笑起來：“哥，你是不是看太多災難片了，人類哪有那麼脆弱啊？”
她放下湯碗，盯著哥哥的眼睛：
“或許一開始會陷入混亂，但隻要政府及時引導，信息公開透明，民眾終究能接受現實……當大家都認識到危機的嚴重性後，自然能真正團結起來應對它。”
星野源生苦笑了一下，搖頭道：
“你說得輕巧，可人類並不理性。他們會恐懼，會憤怒，會盲從。當真相曝光，最先倒黴的，一定是那些最弱小、最無辜的人。”
他停頓一下，聲音更低了些：
“到時候，暴力蔓延，邪教滋生，各種極端主義抬頭……社會隻會更加撕裂。”
時鐘滴答作響，遠處公寓樓傳來的模糊噪音。
星野流歌撩起耳畔的散發，緩緩地笑了。
“哥。”她輕聲說，“如果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，人類還在內鬥，不集中力量共渡難關……那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種族，毀滅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。”
星野源生猛然愣住。
他看著妹妹，眼神中閃過一種複雜的情緒。
像是震驚，又像是某種被觸動後的共鳴。
“這樣嗎？”星野源生喃喃了一句，若有所思。
屋外的夜風掀起窗簾的一角，清亮的月光灑在陽台上，宛若流淌的銀霜。
他低頭重新端起碗，開始大口吃飯，動作有力，吃得香甜，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。
……
夜色沉沉，窗外的風穿過樓宇間的縫隙，發出低沉的嗚咽聲。
星野源生坐在昏暗的房間裡，屏幕的藍光映照著他略顯疲憊的臉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敲下回車鍵。
一串串代碼在屏幕上滾動，虛擬身份切換、代理跳轉、加密通道建立……
《G型生物》的文件夾化作無數加密的數據包，沿著不可追蹤的路徑，消失在網絡的洪流裡，投向各大論壇、新聞機構、自由撰稿人的端口。
他靠著椅背，盯著屏幕上“傳輸完成”的提示符，呼出一口悠長的氣。
指間未點燃的香煙被撚得微微變形。
第二天下午。
星野源生從床上爬起，坐到電腦前，打開十幾個不同的網頁。
快速滑動鼠標，刷新頁麵。
一些討論貼零星出現：
#6·12事件的真相#、#毀滅永田町的竟然是它#、#東瀛政府的絕密文件#
點進去，評論大多是：
“特效不錯啊，新電影預告？”
“P圖痕跡明顯，鑒定完畢。”
“又是這種陰謀論？煩不煩啊。”
“這是蜥蜴人養的寵物嗎？小灰人和地底人什麼時候也把自己的寵物喊出來啊？”
偶爾夾雜著幾條理性的留言：
“看文件格式，很像是政府的公文啊……”
“我家就在幅島這邊，當時確實有火光和爆炸聲從核電站傳來。”
“聽說幅島核電站已經被封鎖了……”
但很快，這些評論便淹沒在調侃的海洋裡，或者乾脆顯示“該內容已被移除”。
甚至就連那幾個討論帖，不久之後也被標記為“爭議性內容”，推薦算法降權，流量逐漸枯竭。
星野源生切換頁麵，主流新聞網站的頭條依舊是經濟、體育、明星八卦。
搜索“G型生物”，結果都是寵物視頻和電影資訊。
社交媒體上，相關話題標簽下，新發布的帖子刷新不出來，提示“內容不存在”或“網絡異常”。
再換英文平台，結果依舊。
各大政府官網沒有任何聲明，軍方發言人的例行記者會中也未提及此事。
傳統媒體保持沉默，連一向敏感的調查類節目也都毫無反應。
星野源生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，節奏單調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他歎息一聲，關掉所有網頁，起身走到窗邊。
看著樓下街道上如常通勤的人群，不自覺用手擋在眉前。
“嗬！陽光好刺眼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