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月19日,陽光酷烈,天空流火。
高鐵飛馳而過,將道旁的植物驚得搖晃不止。
車廂內,空調嗡嗡作響,冷氣開得很足,但炎陽還是透過玻璃,曬得人煩躁無比。
李臨坐在窗邊,額頭抵著前方座椅的靠背,睡得並不踏實。
一旁的中年大媽正舉著手機刷快音,音量調得不小,畫麵裡傳來尖銳的笑聲和誇張的配音,混著火車輕微的轟鳴,在他耳邊嗡嗡作響。
“哈哈哈——”大媽突然笑出聲。
李臨猛地睜開眼,眼神有些渙散。
幾秒鐘後,他揉了揉太陽穴,伸手從包裡摸出一瓶礦泉水,擰開蓋子灌了一口。
水順著喉嚨滑下去,稍微緩解了身體的燥熱。
他望向窗外,鐵軌兩側的植被已經不是綠色,而是焦黃,像被曬乾的紙片。
遠處田地裡的莊稼稀稀落落,有的直接倒伏在地,已經快要枯死。
李臨皺起眉頭,眼神有些出神:
“早就聽說中部幾個省份大旱,沒想到旱情竟然這麼嚴重。”
他的爺爺奶奶都是象省人,小時候吃完飯,經常背著他在田裡轉悠。
後來父母定居Z江省某個三線小城,將他接去,日子雖過得不算富裕,倒也幸福。
沿海地方水汽還算充沛,空氣濕潤,樹葉依舊翠綠。
可當高鐵進入琬省境內後,他就立刻感受到了變化。
那種乾燥和焦灼感撲麵而來,像是從一個世界掉進了另一個世界。
植被枯黃,沿途河道乾涸,田地龜裂,水稻稀稀疏疏,如同雜草。
“俺的莊稼啊!!”
旁邊大媽的快音又傳來新的聲音。
畫麵中,一位頭發花白的大叔跪在田裡,麵對枯死的玉米,滿臉是淚,用濃厚的方言悲戚哭喊:
“老天爺啊!求你下雨吧……”
配樂是《二泉映月》,配合著視頻裡的內容,讓人心生同情。
大媽嘴裡輕歎一句:“可憐啊。”
然後順手點了個小紅心,又滑到下一個視頻。
李臨低頭看了眼手機:14點47分。
快到站了,他開始收拾物品,準備下車。
……
李臨出站後,幾經輾轉,來到縣城,坐上了往返縣鎮的公交小巴。
車內空氣悶熱,夾雜著汗水與灰塵的味道。
窗外是連綿的枯黃田野,風一吹,塵土飛揚,撲在玻璃上發出沙沙聲響。
車上乘客不多,兩個皮膚黝黑的中年大叔坐在前排,低聲交談,神情凝重。
“今年天氣大旱,全縣都沒水了。有幾個村打了抗旱井,不過也堅持不了幾天,地下水都快被抽乾了。”
“我們這邊還算好,靠近大彆山,水庫裡還有些水,偶爾能放出來救救急。”
“好像省裡過幾天要架炮,想人工降雨。”
“天上沒多少雲,打也沒用。而且聽老一輩說,往天上打炮容易驚著老龍王,越到後麵越難下雨。”
李臨望著窗外龜裂的土地,心裡突然泛起一陣說不出的情緒。
天氣的變化,在城裡的時候還沒多少感覺,頂多是空調開得更猛一些,電費繳的更多一些。
可在農村,大部分人的衣食住行,上學看病都依賴那幾畝薄田。
雨水的多寡,是切實影響每個人生計的頭等大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