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告訴我!你要帶著我的孩子去哪兒?!”
封肆夜的怒吼如同平地驚雷,在寂靜的登機口炸開,震得溫晚耳膜嗡嗡作響。他攥著她手腕的力道大得驚人,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,滾燙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,卻隻讓她感到刺骨的冰冷。
周圍所有好奇、探究、甚至帶著些許看熱鬨意味的目光,瞬間聚焦在他們兩人身上。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。
溫晚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,不是因為疼痛,而是因為他那句話裡赤裸裸的、不加掩飾的占有和質問。
孩子…他竟然知道了孩子…
他是怎麼知道的?他知道了多久?知道了之後的第一反應,就是跑來質問她,質問她要把“他的”孩子帶去哪裡?
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悲憤,如同岩漿般瞬間衝垮了她最後的心理防線。她猛地抬起頭,原本空洞絕望的眼睛裡,此刻燃起了熊熊的火焰,那是被逼到絕境後的反擊。
“你的孩子?”她聲音顫抖,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尖銳和嘲諷,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,“封總,你憑什麼認為這是你的孩子?”
這句話一出,周遭的空氣仿佛瞬間降到了冰點。
封肆夜瞳孔驟然緊縮,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翻湧著難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種近乎撕裂的痛楚。他下頜線繃得死緊,幾乎是咬著牙,從齒縫裡擠出聲音:“溫晚!你再說一遍?!”
“我說,”溫晚迎著他駭人的目光,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撞擊,疼痛幾乎讓她窒息,但她強迫自己挺直脊背,一字一頓地重複,聲音不大,卻清晰得足以讓周圍所有人都聽見,“你、憑、什、麼、認、為、這、是、你、的、孩、子?”
她看到封肆夜眼底的血色瞬間彌漫開來,像是要滴出血。攥著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,疼得她幾乎要悶哼出聲,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,倔強地不肯示弱。
“我們結婚三年,你碰過我幾次?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?”她看著他,眼底是破碎的絕望和一種近乎自毀的瘋狂,“每一次,你不是把我當成發泄的工具,就是醉得不省人事!你什麼時候真正把我當成過你的妻子?”
“你那麼討厭孩子,甚至親口說過孩子是世界上最麻煩的累贅!現在跑來裝什麼父子情深?封肆夜,你不覺得可笑嗎?!”
這些話,像是一把把鈍刀,不僅狠狠割開了封肆夜的心,也將她自己傷得血肉模糊。那些被刻意掩埋的委屈和羞辱,在這一刻徹底爆發。
封肆夜被她眼底的決絕和話語裡的指控刺得渾身一震,攥著她的手下意識鬆了一瞬。
“不是…晚晚,我…”他喉嚨發緊,試圖解釋,卻發現所有的語言在此時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他過去的冷漠和言行,像是一記記響亮的耳光,狠狠扇在他自己臉上。
溫晚趁著他力道鬆懈的瞬間,猛地抽回自己的手。手腕上已經留下一圈清晰的紅痕,甚至有些發青。
她後退一步,拉開與他的距離,仿佛他是什麼致命的病毒。
“封總,請你放手。”她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,帶著一種徹底的疏離和疲憊,“我要登機了。”
“不準走!”封肆夜瞬間回過神來,再次上前一步,高大的身影帶著極強的壓迫感,幾乎將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。恐慌和憤怒交織,讓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和自持。
“沒有我的允許,你哪裡也彆想去!”他語氣強硬,帶著不容置疑的專製,“把孩子留下!”
“留下?”溫晚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唇角勾起一抹淒涼的弧度,“留下讓他繼續做一個不被期待、甚至被親生父親厭惡的‘麻煩’和‘累贅’嗎?封肆夜,你休想!”
“我沒有!”封肆夜低吼出聲,聲音裡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和痛苦,“那是氣話!我從來沒有厭惡過…”
“夠了!”溫晚厲聲打斷他,眼淚終於控製不住地奪眶而出,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,她卻渾然不覺,隻是死死地盯著他,“你的每一句話,每一個眼神,我都記得清清楚楚!你忘了,我沒忘!”
“封肆夜,我受夠了!我受夠了你的陰晴不定,受夠了你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,受夠了在你需要的時候做一個無聲的影子,在你不需要的時候就被棄如敝履!”
“這個孩子是我的!是我一個人的!跟你沒有任何關係!你和你那些鶯鶯燕燕,以後愛生多少生多少,但請你,高抬貴手,放過我們!”
她的話語又快又急,帶著泣音,卻字字誅心,像是一場傾盆而下的冰雹,砸得封肆夜體無完膚,愣在原地,竟一時無法反駁。
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,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機偷偷拍攝。
機場的安保人員聞訊趕來,試圖介入:“先生,女士,請問發生了什麼事?這裡是登機口,請不要影響其他旅客…”
封肆夜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,他的眼睛裡隻剩下溫晚淚流滿麵卻異常決絕的臉。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,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。
他看著她再次轉身,將登機牌遞給工作人員,聲音沙啞卻清晰:“對不起,給您添麻煩了,我現在登機。”
工作人員有些為難地看了看狀若瘋狂的封肆夜,又看了看溫晚,最終還是接過了登機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