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色越野車停在安全區外圍崗哨時，蘇逢春先扶著蘇嵐下車。
手指無意間碰到母親的袖口，裡麵藏著塊軟布，是昨晚在破屋時，蘇嵐偷偷拆了自己的舊棉襖絮的，此刻正裹在她虎口的傷口上，暖乎乎的。
“先站這兒等會兒，彆亂碰周圍的欄杆。”崗哨裡的守衛舉著槍走出來，先繞著車查了一圈，又接過老王遞的身份卡，對著終端掃了掃。
“蘇逢春、蘇嵐、張叔、小遠，還有……霍衍？霍衍人呢？”
“他臨時去處理點事，後續會來。”蘇逢春趕緊接話，怕多說露餡，“我們先進隔離區，等他來了再補登記。”
守衛皺了皺眉，沒多問，隻是揮了揮手：“進去吧，隔離區3號房，每天早上八點會有醫生來檢查，彆隨便串門，晚上十點後不準出門。”
跟著老王往隔離區走，路邊的板房一間挨著一間，有的窗戶裡亮著燈，能看到裡麵的人正圍著鐵桶烤火。
蘇嵐走得慢，時不時往蘇逢春那邊靠，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角：“你手還疼嗎？”
“不疼了，小傷。”蘇逢春笑了笑，想把傷口藏起來，卻被蘇嵐拉住手，重新裹了裹軟布：“彆硬撐，，我這裡還有之前張叔給的止痛藥。”
3號房不算小，兩張上下床，一張掉漆的木桌，牆角的鐵桶裡還留著之前人燒火的灰燼。
老王把醫藥箱放在桌上：“這裡麵是霍衍的消炎藥，還有給蘇嵐阿姨的營養液，明天醫生會來換藥。3天後核查過了，就能進核心區。”說完轉身就走，腳步快得像在趕時間。
小遠剛放下背包，就湊到窗邊，指著外麵空地上的幾個孩子喊：“姐姐！你看他們在玩雪球！”
“想去玩就去，”蘇逢春摸了摸他的頭，又叮囑張叔，“您跟著他點，彆讓他跑太遠，陌生的人彆搭話。”
張叔點點頭，牽著小遠出去，沒一會兒，外麵就傳來小遠的笑聲。
他跟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湊在一起，正用樹枝堆小雪人。
蘇嵐靠在窗邊看了會兒，突然說：“那小姑娘的發繩，跟你小時候戴的那個很像。”
蘇逢春愣了愣，才想起小時候冰災前，母親確實給她買過同款紅繩，後來逃難時弄丟了。
她掏出終端，想起直播還開著，趕緊按了關播鍵。
屏幕上還停著觀眾的留言，大多是問“到安全區沒”“霍衍怎麼樣了”。
她沒敢開直播回複，隻給之前提醒她們的匿名ID發了條私信：“已到隔離區3號房，想打聽霍衍的下落，還有博士的消息。”
等私信的時候，蘇嵐從床板下摸出雙晶遞給蘇逢春：“你先拿著捂捂，彆凍著了。”
蘇逢春接過雙晶，指尖碰到母親的手，比自己的手涼，應該是剛才在外麵站久了。
她把雙晶塞回蘇嵐手裡：“你拿著吧，我不冷。”
就在這時，終端響了，是匿名ID的回複：“霍衍被關在博士的秘密實驗室，在核心區地下，由保守派的王主任看管。3天後進核心區，彆去登記的住所，去東邊廢棄倉庫找我，我給你實驗室地圖。另外，這裡的醫生會給食物加鎮靜劑，讓你們配合研究，吃飯時多留個心眼。”
蘇逢春把私信念給蘇嵐聽，蘇嵐立刻皺起眉：“鎮靜劑？那明天醫生給的營養液也不能隨便喝！我先嘗，我體質弱，要是有問題，反應會明顯點。”
“不用，”蘇逢春趕緊攔著，“您的病還沒好，不能冒險，我來嘗。”
“你是要去救霍衍的，要是你出事了，我們怎麼辦？”蘇嵐堅持著，又補充道，“你爸以前教過我認鎮靜劑的味道，有點發苦，混在營養液裡能嘗出來，我肯定能分辨。”
江堰從外麵轉了圈回來，手裡攥著根鐵絲，是從板房外的欄杆上掰下來的：
“我問了隔壁房的人，安全區確實分兩派，保守派跟組織走得近，正義派大多是普通幸存者，還有幾個老醫生。剛才看到個穿白大褂的，好像就是張叔提過的李醫生，他正往咱們這兒走。”
話音剛落，門口就傳來敲門聲，是個戴黑框眼鏡的醫生，手裡拿著聽診器和營養液：“我是李醫生，來給蘇嵐阿姨做檢查，順便送營養液。”
蘇嵐接過營養液，先湊到鼻尖聞了聞，又用指尖蘸了點嘗了嘗。
沒苦味，也沒怪味。
她給蘇逢春遞了個“安全”的眼神，才慢慢喝起來。
李醫生給她做檢查時，突然小聲說：“蘇振海是我老同學，他之前跟我說過，要是你們來了，讓我多照看點。有什麼事，晚上十點後，敲三下隔壁房的門。”
蘇嵐眼睛一亮，剛想多問，李醫生已經收拾好東西，笑著說：“明天我再過來，給小遠帶點糖果。”說完轉身走了，腳步放得很輕，像是怕被人聽見。
天黑後，張叔帶著小遠回來，小遠手裡拿著塊水果糖，說是李醫生給的。
蘇嵐沒讓他吃，先收起來：“明天李醫生來了，確認沒問題再吃，現在先吃壓縮餅乾。”
她從背包裡掏出塊餅乾，掰了一半給蘇逢春：“你早上沒怎麼吃，快墊墊。”
夜裡輪班守夜，蘇逢春守下半夜。
她靠在鐵桶邊，看著火苗發呆，突然感覺肩上一沉，是蘇嵐把自己的厚棉襖披了過來：
“彆凍著了，你要是感冒了，怎麼去救霍衍？我不冷，蓋著被子呢。”
蘇逢春想把棉襖遞回去，卻被母親按住手：“聽話，我這病，多穿件少穿件差彆不大，你不一樣。”
快到淩晨時，外麵傳來守衛的腳步聲，還夾雜著對講機的聲音。
蘇逢春屏住呼吸聽——“博士問……霍衍招了沒？”
“沒呢，嘴硬得很，王主任說……再餓他一天，不信他不招。”
她心裡一緊，剛想叫醒江堰，蘇嵐突然坐起來，小聲說：“你爸以前跟我說過，博士的實驗室有個自毀開關，密碼是咱們家的門牌號加你生日。要是實在救不出霍衍，說不定能用得上。”
蘇逢春愣了愣，才想起自家以前的門牌號是1203，自己的生日是10月25號。
她攥緊拳頭，心裡更堅定了。
3天後，不管多難，都要闖進實驗室，救回霍衍。
而此刻，隔離區外的崗哨上，一盞探照燈正對著3號房的窗戶，像是在監視著屋裡的一舉一動，一場更大的陰謀，還在安全區的暗處等著他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