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靈均回到員工宿舍。
她關上門窗,取出了一個古樸的木盒。
銅錢拋出——乾為天,純陽之卦。
當問及血脈,得此純陽卦,其意隻有一個:同宗同源,直係血親!
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,“爺爺,我……我今天在山上,遇見了一個人。”
“哦?遇見誰了?”陳渡的語氣裡透著興奮,在他看來,如今這山上,除了許星歡,再沒有什麼人能被稱為“人物”了。
“是一個從港島來的風水師,叫陳汜。”
電話那頭,陳渡的呼吸聲瞬間消失了。
死一般的寂靜。
過了足足十幾秒,陳渡才重新開口,他的聲音變得無比沙啞和沉重,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,“他……長什麼樣子?”
陳靈均將陳汜的樣貌,從乾瘦的身形,到那撮山羊胡,問天起手,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。
當她描述完,陳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,那聲歎息裡,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,有憤怒,有悲傷,還有一絲深深的無奈。
“孽障啊……他到底還是回來了。”
陳渡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,“他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,是你的……二爺爺。”
“我從來沒聽您提起過……”
陳渡的聲音變得低沉,“你二……他曾是陳家百年不遇的奇才。無論是卜筮、堪輿還是尋龍點穴之術,他都一點即通,甚至青出於藍。我這個做兄長的,遠遠不是他的對手。”
“後來,他心大了。”陳渡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,“堪輿風水,是為生者尋安身立命之所,為逝者覓長眠安息之地,是‘順’應地脈,而非‘扭’轉天意。可他,為了錢,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權勢,竟敢接下逆天改命的活!”
“逆天改命?”陳靈均倒吸一口涼氣。
“沒錯。四十年前,港島一個瀕臨破產的富商找到了他,托付全部身家金錢、勢力,求他為自家祖墳遷棺改運。”
“那處新墳,是以犧牲三代氣運為代價,換取一代潑天富貴的絕戶地!此舉有違天和,必遭天譴。”
“我苦勸無果,他一意孤行,最終被父親親手執行家法,逐出家門,陳家名冊,再無陳汜此人!”
“他來做什麼?他是不是衝著你來的?”陳渡的語氣瞬間變得警惕起來。
陳靈均沉默了片刻,才艱澀地開口,“不,他是被山下那個王總請來,給工地看風水的。”
掛斷電話,陳靈均久久無法平靜。
她走到窗邊,推開窗戶,冰冷的夜風吹在她臉上,卻無法讓她混亂的思緒冷靜下來。
百年不遇的奇才,三代氣運換一代富貴,逐出家門。
家族的鐵律不容撼動。
陳靈均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,最終長長吐出一口濁氣。
罷了。
就當沒見過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