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已經不適合再受孕了,就讓她安心歇著吧,彆再折騰她了。
“如果您對孩子非常渴望,也可以嘗試通過其它方式來實現您的願望,不一定非得通過讓二少夫人懷孕給您生。
“其實,生育也並不是人這一輩子的必選項。
“我見過太多和您一樣渴望孩子的患者,但有時候,【放手】也未嘗不是放過自己。
“【放手】,人生也不一定就不圓滿……
“……”
無人的安全通道裡,裴妄的肩膀劇烈抖動著。
“滴答滴答……”
水滴不停地砸落在地麵上。
這一刻,他像是一個被抽走了全部力氣的孩子,獨自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裡,無聲地崩潰著……
不知道過了多久,裴妄收拾好情緒,故作一臉若無其事地離開安全通道。
他還得去病房看看白白。
醫生說,這次的折騰,對她的身體傷害挺大的。
接下來的日子,必須要好好靜養著,千萬不能再受任何身體和心理上的刺激。
裴妄的心中沉甸甸的。
一想到白白懷孕的那些日子,她無助地反抗、崩潰,後又溫順下來,但整日處於驚恐、擔驚受怕的狀態,他就有些後悔。
是真的後悔!
他真不該拿白白的身體,去賭一個看不清的未來。
裴妄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病房。
心中正在醞釀著,要怎麼好好安慰她。
以及,將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虧欠,都實話告訴她,再想什麼辦法彌補她。
不料,薑白見著他進來後,比他還激動。
她像是有什麼話要跟他說,右手抓著病床的扶手,不顧身體的難受,艱難下床來。
她臉色十分慘白,但走向他的速度十分快。
裴妄不知道她要做什麼,一時間有些呆滯地看著她。
然後,他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來到他麵前,“撲通”一聲給他跪下了。
“都是我的錯,真的是我的錯!
“你彆灰心,也彆放棄我,等我身體養好了,我們再接著要,好不好?
“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,我一定、一定,拚了命地給你生個孩子出來!”
薑白顫抖地抓著裴妄的褲管,聲音哽咽,眼眶通紅,“所以,可以先彆動萱萱嗎?就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?
“就一點兒時間,我求求你了……”
這瞬間,裴妄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,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瘋狂旋轉。
他幾乎要用儘所有力氣,才能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形彆栽倒下去。
“你給我起來!”他咬著牙,一字一字,狠聲吩咐。
“隻要你答應再給我點時間……”
“薑白!”裴妄嘶聲吼著,抬手用力戳著自己的心口,額角突出的青筋猙獰可怖,“你是最懂怎麼戳我心窩子的!
“就非要把我心裡邊的肉,一點點地剜乾淨你才甘心嗎?
“當我求你了!彆再折磨我了,行不行?”
薑白呆呆地看著裴妄。
眼前的裴妄,還是她印象中的那個裴妄,可似乎又有什麼地方不一樣。
此刻,那雙漂亮的眼眸裡正泛著濕意,眼淚無聲從眼眶中湧出,順著他臉頰滑落。
向來桀驁不羈的他,臉上竟然滿是破碎的神情,顯得他是那樣的脆弱又無助。
像是曆經了一場天崩地裂般的劫難,被抽光了所有力氣,剝離了所有鎧甲。
這一刻,他的世界隻剩下對命運毫無還手之力的徹底認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