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知玉聞言眼中水光更甚。
她作出一副不安的模樣絞著衣袖,轉向張氏時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:
"妹妹錯怪我了。"
她頓了頓,似在強忍哽咽,
“李媽媽說佛祖不喜火光,所以這佛堂不能點火爐,她還說佛祖喜歡通透,所以必須把窗戶全打開通風,李媽媽還說必須要脫下鬥篷取下湯婆子,跪著抄經才能顯出誠意,所以兒媳一直認真的跪在佛堂中央抄經。”
她每說一句,院中眾人的臉色就精彩一分。
易知玉繼續細聲道:
“可這屋內風太大,兒媳一隻手要按著紙張以免被風吹走,一隻手要拿著筆抄經,真的無暇顧及彆的,所以未能注意到佛堂著火。許是風將邊上的簾子吹到了燭火上,這才點燃了佛堂。”
這番話讓院中人神情各異。
下人們紛紛低頭交換眼色,有幾個膽大的甚至偷偷瞥向張氏。
什麼不喜火光什麼喜歡通透,這老夫人分明就是往死裡磋磨這二夫人。
沈雲舟的臉色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,他修長的手指在身側緩緩收攏,骨節泛出青白。
沈月柔張口欲駁,卻被張氏狠狠掐住手腕。
尖銳的疼痛讓她倒抽一口涼氣,這才不甘地閉上嘴。
"嗬。"
沈雲舟突然輕笑一聲,那笑聲卻冷得讓人心底發寒。
“好一個不喜火光,好一個喜歡通透,我倒是不知,老夫人折騰起人來,竟然有這麼多道理。”
易知玉沒想到沈雲舟會為了自己如此駁斥張氏,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。
張氏臉色驟變,眼珠急轉間突然轉身對著李媽媽厲聲嗬斥:
"好你個李婆子!"
她手指發顫地指著李媽媽,
“竟敢如此對待二夫人!是誰讓你自作主張的!如此寒冬!你竟然將窗戶都打開!還把火爐撤了!你真是好大的膽子!”
李媽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,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:
"老夫人!老奴...老奴..."
她慌亂地抬頭,渾濁的老眼中滿是驚恐,支支吾吾半天,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駁。
易知玉早已洞悉張氏這是要將罪責全數推給李媽媽,
她麵上卻絲毫不顯,反而做出一副震驚萬分的模樣,
一雙杏眼瞪得渾圓,滿臉不可置信地望向跪在地上的李媽媽。
"這...這怎麼可能?李媽媽竟是自作主張?"
她聲音發顫,纖細的手指緊緊絞著帕子,
"兒媳、兒媳一直以為是婆母特意安排李媽媽來考驗兒媳的誠心,這才......"
她頓了頓,眼眶瞬間泛紅,
"李媽媽,我平日待你不薄,你為何要這般害我?"
李媽媽跪伏在地,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她既不敢說出是受主子指使,一時又尋不到合適的托詞,
此刻隻覺如芒在背,仿佛被架在炭火上炙烤。
她偷眼去瞧張氏,正對上張氏那雙噴火的眼睛,嚇得渾身一哆嗦,心知今日這黑鍋是非背不可了。
"是老奴該死!老奴一時豬油蒙了心啊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