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也不知怎的,忽然就念起了萬福樓那口熟悉的味道。
起初並未打算親自前來,隻是一時心緒浮動,想著或許該出來透透氣,便乘了馬車出門。
卻未曾想,竟會在此處,猝不及防地遇見沈雲舟,以及他身旁那位明媒正娶的夫人。
遠嫁離京的這些年,有關於沈雲舟的種種,她都是從永嘉公主的書信中得知一二。
也是從信中得知他已成家立室,娶妻生子。
隻是她出嫁後便再未回過京城,從未見過那位站在他身邊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。
因此,此番籌辦賞花宴,她斟酌再三,還是特意給那位素未謀麵的沈夫人也下了帖子。
在若寧郡主的心底深處,藏著一份連自己都難以言明的探究,她想親眼看看,能讓沈雲舟應下婚約、娶回家的女子,該會是怎樣的一個人。
本以為這份好奇需得忍耐到下月宴席之上方能得解,不料今日機緣巧合,竟在萬福樓門外先窺得了真容。
與她預想中的有些不同。
那位名叫易知玉的女子,生得明麗照人,明眸皓齒,姿容出眾,眉眼間自有風華,舉止嫻雅從容,談吐間透著一股沉穩大氣。
她與沈雲舟並肩而立,低聲交談時眼波流轉,默契自然,二人站在一處,竟似一對璧人,般配得令人有些意外。
當初永嘉在信中與她提及,沈雲舟這門親事,起因是他於危急中救下了意外落水的易家小姐易知玉。
為保全女子清譽,他才擔起責任,促成了這樁婚事。
因此,若寧一直理所當然地認為,這場婚姻多少帶了些不得已而為之的意味,是兩家長輩權衡之下的安排,是按部就班的禮數周全,是一場始於意外、並無深情根基的結合。
可方才親眼所見的那一幕,卻徹底推翻了她所有的設想。
她坐在車內,隔著微微晃動的車簾,將萬福樓門前沈雲舟和他夫人的舉止情態看得一清二楚。
沈雲舟哪裡是不情不願?他分明是極為喜愛他的夫人。
而且是那種藏不住、也無需隱藏的,很深很深的喜愛。
她清晰地看見了他望向那女子的眼神。
那目光中流淌著的,是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愛憐與溫柔,專注得仿佛周遭萬物皆化為虛無,隻剩他眼前一人。
那種濃烈而真摯的情意,幾乎要穿透距離,灼燙她的眼睛。
他從踏出萬福樓的那一刻起,手便一直自然而然地緊握著她的,從未鬆開。
他就那樣靜靜地佇立在她身側,微微傾身,垂眸聆聽她說話,眉宇間是從未有過的耐心與專注。
她看見他抬手,極儘溫柔地將她被風吹亂的碎發輕輕攏至耳後,指間流淌著難以錯辨的珍視。
她看見他小心翼翼、幾乎是嗬護般地攙扶她登上馬車,每一個動作都體貼入微。
她更看見他久久駐足原地,目送馬車遠去,那眼神中盛滿的眷戀與不舍,濃得化不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