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而再,再而三地將易知玉和自己攪合在一起,表麵是為難易知玉,可若寧心裡清楚。
雲芷真正想刺痛的人,恐怕是她蕭若寧。
那樣熟悉彼此過往的人,怎麼會不知道,但凡與沈雲舟相關的一切,都像一根隱刺,輕輕一碰,就能讓她心神不寧。
她明明知道,卻偏要當眾如此。
這根本就不是無心之失,這是存心要她不痛快。
然而此刻若寧出言阻止,卻並非僅僅是為了不讓雲芷攪亂自己的心緒。
還有更重要的一點。
她自己的劫,自己的結,不該牽連無辜的人。
雲芷的真正目標固然是她,可若她不阻攔由著雲芷繼續的話,那易知玉便會實實在在地被推至人前,承受那份本不該屬於她的難堪與羞辱。
這不是她想看到的。
若雲芷執意要亂她心神,她大可坦然接招,獨自麵對所有明槍暗箭。
可為何,偏要拉上一個不相乾的人?
而雲芷這般急切地、近乎刻意地要攪動她的情緒,甚至顧不上掩藏自己的尾巴,若寧心中也已隱約有了猜測和成算。
於是她不再猶豫,在雲芷即將把易知玉點出來的前一刻,徑直開口,聲音清亮而不容置疑地截斷了她尚未成句的話。
這一下,既是要打斷雲芷的步步緊逼,也是不願因自己的緣故,讓易知玉無端受辱。
見若寧竟破天荒地當眾阻攔自己,雲芷眼底極快地掠過一絲詫異。
以若寧一貫溫和的性子,是從不會這樣直接駁她麵子的。
可這詫異隻存了一瞬,便化作一絲隱秘的暗喜。
看來,自己將這沈夫人叫過來是對的,這沈夫人的存在果然能牽動若寧心底那根最敏感的弦,讓她這般反常的開口反駁自己,完全失了平素的從容。
隻要若寧難受,她的目的便算達成了一半。
無論若寧攔或不攔,她都有後手等著。
大不了,就順勢扮作失言,委屈地反問一句:“若寧姐姐,可是我說錯了什麼嗎?”或是,“莫非……姐姐不樂見沈夫人?”
三言兩語,就能將那根刺紮得更深。
反正,以若寧的性子,也不會當場深究,更不會疑心她是故意為之。
心念一轉,計上心頭。
雲芷當即睫羽低垂,唇角微微下抿,方才還帶著幾分笑意的眉眼頃刻間染上薄霧般的水汽,一副泫然欲泣、我見猶憐的委屈模樣,輕聲道:
“若寧姐姐,可是……可是我方才的話,有何不妥嗎?”
可是不等她將醞釀好的話說出口,一旁的永嘉已冷冷截住了她的話頭:
“自然是十分的不妥!”
這清淩淩的一聲,如碎玉擊冰,讓雲芷倏然一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