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欒最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一種微妙的感覺如影隨形——仿佛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,始終悄無聲息地綴在他身後。
可每當他猛地回頭,視線所及之處,卻隻有一個靜靜待命、姿態標準的黑塔人偶,除此之外,空無一人。
起初,白欒隻當是自己近期用腦過度,神經過於敏感了。
可接連幾天,這種被窺視的感覺非但沒有消散,反而愈發清晰,如同附骨之疽,揮之不去。
這讓他終於意識到:不對勁,這絕不是錯覺。
為了搞清楚是誰,白欒稍稍調查一下,很快就把對方給抓了出來。
凶手正是——黑塔人偶。
黑塔空間站內,待命的黑塔人偶隨處可見。
這本來很正常,畢竟大黑塔在空間站部署這些人偶的主要目的,就是方便她懶得走路,需要去哪個艙段時,直接意識連接對應位置的人偶即可。
正因如此,之前白欒每次回頭,看見一個黑塔人偶站在那裡,他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背景板。
但次數多了,他也開始懷疑起了黑塔人偶,畢竟多次回頭的共同點就是有個黑塔人偶。
想要證明不對勁的是黑塔人偶,也很簡單,隻要去過偏僻沒有安排待命點的艙段就行了。
正常的黑塔人偶在不被大黑塔操縱的情況下,是不會離開的自己待命區的。
如果在沒有設立黑塔人偶待命點的地方,出現了一個黑塔人偶,那就是不打自招了。
白欒執行了計劃。
去了一個沒有黑塔人偶待命的偏僻艙段,然後一回頭,那個一直跟著他的黑塔人偶,還站在那裡裝待命。
她努力擺出標準待機姿勢,試圖偽裝成“我一直就在這裡”的樣子。
這真的很難繃欸。
“你是那個我修好的黑塔人偶吧?”
白欒走到對方麵前,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,忍不住吐槽。
“你明明也該知道,這地方根本沒有設置待命點,你跟過來肯定會暴露,為什麼還願意跟過來?”
黑塔人偶沒有回答,隻是微微抬起頭,那雙仿真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白欒。
白欒微微蹲下身子,讓自己的視線與對方持平,語氣放緩了些:
“說說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?”
黑塔人偶的目光聚焦在近在咫尺的白欒臉上,沉默了半晌,隨後開口道:
“我想和你多待一會。”
話音未落,黑塔人偶伸出手,輕輕攥住了白欒的衣角。
“不行嗎?”
好吧,這個動作讓白欒心軟了。
隻是跟著的話,也沒什麼。
經此一役,這位黑塔人偶徹底放棄了偽裝,從暗中觀察升級為光明正大的小尾巴,白欒走到哪兒,她就跟到哪兒。
最終,還是大黑塔本尊看不下去了。
某天,她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,一把拎住這個不務正業的人偶,拖到一邊,開始了毫不留情的訓話。
訓話的內容大致圍繞著以下幾個核心思想展開:
“能不能有點出息?”
“智能程度提高了就隻想著天天跟在他身後?這不白瞎你提升的智能了?”
“你哪怕動動你那新升級的腦子,想想怎麼‘背刺’我呢?那都算你有點追求!”
這一類的話。
黑塔人偶全程低著頭,雙手乖巧地交疊在身前。
一副我在認真反省,我知道錯了的乖巧模樣,仿佛真的痛定思痛,決心重新做人偶。
然而,第二天……
黑塔人偶依舊準時出現在白欒身後。
唯一的進步是,她手裡多了一個……看起來是自己搗鼓出來的照相機。
白欒看著這位手持作案工具、一臉我在認真工作表情的人偶,嘴角抽搐了一下,忍不住扶額吐槽:
“我勒個記憶命途黑塔啊,咱們空間站要有自己的三月七。”
大黑塔發現這家夥居然死不悔改,頓時氣急,再次氣勢洶洶地把她拎走,準備進行第二輪愛的教育。
但這一次,黑塔人偶沒有選擇沉默挨訓。
就在大黑塔即將開啟說教模式的前一秒,她猛地舉起了手中的保命法寶——那台照相機,迅速調出裡麵的相冊,遞到了大黑塔眼前。
大黑塔將信將疑地接過,開始翻看裡麵的照片。
隨著一張張照片劃過,她臉上的怒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驚訝、欣賞乃至……滿意的神色。
相冊裡全是白欒的抓拍。
有他專注工作時微蹙的眉頭,有他與科員交談時溫和的笑容,有他望著星空時沉靜的側影,甚至還有他偶爾偷懶打哈欠時,那帶著點孩子氣的、毫無防備的瞬間……
愣是沒一張醜的!
每一張都捕捉到了獨特的神韻,光影構圖都恰到好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