爭華跟著高夏穿過休養所的長廊,來到醫院後麵幽靜的杏園裡。這個麵積近10畝地的杏園,是休養所病員們散步、休憩的場所。杏園裡有一條鋪著鵝卵石的甬道,甬道兩邊載滿了雪杉和冬青,道兩邊安裝著休息用的連椅和健身用的一些器材,供病員們休閒娛樂;還有一塊鋪了水泥路麵的空地,白天供病員們打羽毛球和排球。
白天,打完針、吃完藥後,病員們喜歡結伴來杏園裡散步或者坐著聊天;夏天的夜晚,人們也喜歡來杏園裡,坐在連椅上納涼、聊天;春天杏花盛開的時候,滿園花香四溢,蜂蝶奔忙,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;當秋天杏子熟透的時候,樹上結滿金黃色的杏子,滿園杏香,煞是喜人。
此刻,純白的月亮,鑲嵌在深藍色天幕上,星星被月色耀眼的光芒遮住了眼睛,羞澀地躲藏了起來。桃樹的影子在月光下顯得影影綽踔,朦朦朧朧,極富浪漫情調。兩人沿著甬道步入杏林深處,找了把連椅坐下來。
“這春夜迷人吧,王爭華同誌?”高夏仰臉望著夜空,感慨地問。
“要我看,沒有月亮的春夜並不迷人,迷人的春夜,其實是因了月亮的光輝和她的潔白。”
“這話挺富哲理的。”高夏點點頭,“在我眼裡,月亮就是一個美麗的女神,我喜歡嫦娥奔月的故事,它給人留下了很寬廣的想象空間。”
“是啊,中國很多神話故事和民間傳說都給人留下了寬廣的想象空間。”爭華說,“我最喜歡的民間傳說是田螺姑娘。”
“嗬嗬,你是不是也夢想有一位美麗、賢惠的田螺姑娘給你做飯吃啊?”高夏打趣道。
“我喜歡這個民間傳說的趣味性,如果引申演繹的話,可以寫出一部很好的文學作品來。”
“那你寫吧,寫完了我先欣賞。”高夏笑起來。
“如果有一天我真來了靈感,一定寫一部關於田螺姑娘的小說。”
“,哈哈……那我拭目以待了。”
“你就等著吧。”爭華也笑了,“另外我也喜歡神話傳說中的美人魚,她是一個令人遐想的人物,真希望能遇見她。”
“哈哈……你也太多情了吧,不但愛慕田螺姑娘,還惦記著美人魚姑娘。世界上根本沒有美人魚這種生物。”高夏笑起來。
“我相信是有的,我有種預感,我會碰上一條美麗的美人魚,而且,我們之間會發生一段神奇的故事。我做手術那天就夢見了她,一頭金黃色的頭發,渾身豐滿結實,左下巴有顆美人痣……”爭華認真地說。
“看來你已經偷偷地愛上了你夢中這條美人魚啦?”高夏說完笑了起來。
“愛不愛上,我不敢說,但我預感能遇到她,不信走著瞧。”爭華說完自己也笑了起來。
“彆做白日夢啦,換個有趣的話題吧。在這個美好的春夜,給我吹段口琴吧,你不是說口琴吹得特棒嘛。”高夏從口袋掏出一把用塊白手帕包著的口琴說。
“其實我吹的不好,你想聽什麼曲子?”爭華接過口琴說。
“就吹你最拿手的《賣花姑娘》吧。”
爭華點點頭,醞釀了下感情,然後用舒緩、淒婉、悲涼的音調吹出了《賣花姑娘》的曲調。高夏被這動人的旋律感動的落了淚,她掏出手娟輕輕試去了眼角的淚:“爭華,你吹得太棒了,我被你的琴聲感動啦。再給我吹幾首朝鮮電影歌曲吧。”
爭華又給她吹了《一個護士的故事》《紮鋼工人》《金姬和銀嫉的命運》《摘蘋果的時候》《鮮花盛開的村莊》等電影裡麵的插曲。然後把口琴遞給高夏,
高夏吹起了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,她吹得十分投入,吹得悠揚、吹得委婉、吹得如泣如訴、吹得令人心醉……
熄燈號響了,爭華說:“高夏,你該回宿舍了。”
“沒關係,再呆會兒吧。”高夏意猶未儘地說,“剛才我去了趟病房,你不在,老兵自己在看書。”
“我在毛排長屋裡聽故事呢。”
“毛排長今晚又講什麼新故事啦?”
《12張美人皮》,挺嚇人的。”
“趕明兒我值夜班,也去聽聽他講故事。”高夏說,“毛排長肚子裡的貨色就是多。他隻要看一遍手抄本小說,就能繪聲繪色,添油加醋地講出來。”
“毛排長就是厲害,講起故事來兩隻手上下比劃,極富表情,引人入勝。”爭華讚許道。
“毛排長要是在部隊呆著,對部隊建設是個有用的技術人才。”高夏說。
“他感覺自己身體有病,而且提拔無望,所以產生了轉業的想法,這也很實際。”爭華說。
“是啊,按理說,他的選擇是明智的。”高夏點點頭說。
“你們這幫女兵業餘時間都乾啥呀?”爭華好奇地問。
“你感興趣啊?”高夏笑了。
“是啊。”
“先說我自己吧,下班後我喜歡臭美,趕緊跑回宿舍去洗衣服;趕上禮拜天洗澡日,去澡堂泡個熱水澡,回宿舍後邊照鏡子邊搽雪花膏;趕上輪休,便和幾個姐妹去逛軍人服務社,逛縣城百貨商店或者到燈光球場看老飛們打藍球,去外場看那幫地勤小夥們踢足球。”
“你們女兵是軍中嬌子,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。”爭華笑著說。
“晚上熄燈號後,姐妹們非要聊個熱火朝天不可,機關兵就這點好處,沒人查鋪,可以天南地北地神聊、歡笑,特開心。你們男兵宿舍熱鬨嗎?”高夏說。
“當然熱鬨了,牛小強最能聊,肚子裡啥新鮮玩藝兒都有。”爭華說。
“他象個二流子,沒事就往我們衛生隊跑,而且看我們女兵的眼神直勾勾的,特煩他。俞股長怎麼接這樣的兵來呢。”高夏不滿地說。